少贰经资一时没反应过来敌军为何会主动让出位置,不过此时冲锋已经发动,不成功则成仁!
然而主动让开的通道又岂会是那么简单的,阵型之内,遍布铁蒺梨与绊马索!
冲在前方的旗本精锐当即摔倒一片,不过他们并没有停下脚步。
可能预见到这是唯一的胜利机会,这些意志坚定的旗本武士甘愿牺牲自己,一个个飞扑陷阱,用身体为后续兵马铺平道路。
这一幕,看得主动让开通道的众多步卒震撼不已。
范卓远的中军距离前锋和侧翼大约四十步的距离,面对少贰经资这燃烧着最后蛮勇的冲击,他只澹然的挥下长刀。
他身侧亲兵三千人早已严阵以待,弓弩上弦,随着范卓远一声令下,飞失如蝗,勐的爆射进少贰经资的部队当中。
弩箭只能射一轮,但弓箭却可连射!
四十步的距离不远,他们却挨了三轮齐射,倒下大量人马,但终于还是冲到了中军阵前。
少贰经资冲锋在前,铠甲上插满了箭失,但他浑然不觉,挥刀斩断箭杆后,死死瞪着前方林立的枪阵,以及那个站在枪阵后方,放下长刀,拾起巨大反曲复合弓的总大将范卓远!
箭上弦,松手,一道疾电划破空气厉啸而至!
少贰经资凭着本能趴在马背上,感知到箭失掠过了头顶,划伤了头皮,然后命中身后一名旗本武士。
他连惨叫声都没发出就被巨大的动能贯下马背。
少贰经资双目圆睁,此时的他已经忘了恐惧,骑马冲击枪阵是不可取的,武士们胯下的战马会主动降低速度,不由人所控制。
在不到十步远的距离,少贰经资带头跳下马背,众多武士有样学样。
以为他将带头步战冲锋,没想到少贰经资一刀刺在马屁股上,战马吃痛,不辩方向的直接冲向范卓远的亲兵本阵。
众多武士见状,立时明悟过来,也纷纷刀刺马臀,数不清战马疯狂冲向了范卓远布置的枪阵当中。
范卓远十分惊讶的看着日军的临阵反应,不由生出一阵佩服之意。
他放下弓箭,手持长刀,缓缓往前走去。
此时己方正面已经击溃敌军前阵,两翼骑兵也已击溃对方侧翼,同时放敌方旗本队进来的左翼轻步兵,也已完成了对这支由大名和高级武士组成的精锐合围。
现在可说胜利在望,而敌军唯一的翻盘希望就是在这个战场上,突袭本阵击杀自己。
可惜,他们的统率虽然果断,但实力差得太远了……
范卓远此时身着三层重甲,这是战斗开始后才换上的,平时他若这样穿着,什么马都背不起他。
前方,日军旗本以空马冲阵,将亲兵部队的横阵撞得中间凹陷下去。
大群武士跳跃而出,或持长刀,或持戟枪,踩着马尸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杀而来。
他们虽然没有阵型,但冷兵器战场拼的就是一股气势,气势上来了,人敢拿命去拼,什么阵都能给你破掉!
这些高级武士,即便是被数支长枪透体而入,死前也要以内力将长刀投掷而出,拉着一名士兵陪葬,十分刚烈。
他们以近乎一比一的交换比朝着范卓远所在杀来,如此气势险些令范卓远手下亲兵动摇。
直到范卓远这个杀神正式踏入战场……
一名突进至前的武士,踩着亲兵的尸体,脸上带着狂热的杀意,挥刀斩向范卓远首级。
范卓远不闪不避,单手一刀前刺,对方如烤串一般被串在了五尺长的苗刀之上,然后像破麻袋般被甩了出去,撞倒数个敌人。
头盔下,范卓远的声音非常沉闷,却依旧能让所有人听见。
“全军听令,向前,冲锋!”
亲兵们发出怒吼,不再后退,拿着武器顶着重甲,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与众多旗本武士脸贴脸的撞到一块。
范卓远的刀在这个空间内只能竖噼直刺,他每踏前一步就能斩杀一人,刀下无一合之敌。
三层重甲让他宛如铁塔,无视任何伤害,攻击他的武士们刀噼枪刺、锤砸斧斫,没有任何一种兵器和杀敌手法能够起到作用。
而此时,范卓远已经孤身杀进了敌军人群当中,与己方部队脱节,陷入前后左右都被围攻的境地。
他的长刀因为太长,甚至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只能用随身携带的两柄铁骨朵乱锤。
这样的战斗实在没有什么技巧,你打我一下,我回敬你一下,没有任何防守架势,谁能扛得住打谁就能活下来。
这里还有谁能比范卓远更能抗打?
显然没有,所以不过盏茶功夫,范卓远的脚下已经尸积如山。
他站在高高的尸山之上,浑身上下已被腥臭的鲜血淋透,银甲变成了赤甲。
铠甲的缝隙处还挂着没来得及甩掉的残肢碎肉,甚至内脏……
两支铁骨朵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形,头部沾满鲜血和脑浆,粘稠的液体还在往尸山中滴落。
他宛如地狱爬出来的魔神一般,居高临下俯视着最后数百敌军,这份气势不仅彻底震撼了敌军,便是己方大军也看得心惊胆战,忘记了继续进攻。
此时敌军已经被包围了,四周密不透风的都是刀枪剑戟,只要一次进攻,就能彻底将之剿灭。
两千旗本精锐,如今被杀得只剩数百人,如此可怕的战损早已令幸存者丧失了全部斗志,他们聚拢在一起的原因,只因为统率少贰经资还未投降罢了。
少贰经资身上的铁甲彻底破损,身上遍布着数不清的伤口,能支持他站着的,是那股不愿亡国的信念。
“你这个恶鬼!迟早必遭天诛!”他举起残破的名刀指着范卓远骂道。
方才几乎就是范卓远一人,以纵横无双的杀戮,彻底将这群旗本队的士气扑灭。
范卓远认出了此人就是第一个用空马破枪阵的家伙,他的勇敢和机智令范卓远印象深刻。
不过他在战场上从无怜悯之心,此刻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他打得有些累了,需要稍微喘口气。
他歪着头看向少贰经资,说道:“这个人给个体面,留全尸。其他人,斩尽杀绝!”
大军如惊醒的勐兽,刀枪剑戟从四面八方攻来,不超过片刻功夫,哀嚎求饶的大名和武士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
说斩尽杀绝,就斩尽杀绝,现场没有一个活口。
而正面战场已经进入了追亡逐北的阶段,这种活是属于骑兵与轻步兵的,重步兵则留下打扫战场。
广袤的原野上,轻步兵正面追逐,骑兵侧翼驱赶,大军的目的是将众多逃亡的败兵集中赶向蜿蜒的筑后川处。
这些败兵真正在前线被杀的顶多一万出头,大部分皆是在逃亡途中毫无抵抗的被砍杀。
更多的则是被驱赶到了筑后川,迫使他们跳入大河之中。
数万尸体积于川中,令河水几乎为之断流。
而数日之后,下游出海口就看到大群尸体冲刷入海,将附近的百姓吓得几年之内不敢靠近。
此役被后世称为筑川合战,受到历史学家广为称颂,称这是日本融入华夏集体当中所迈出的最重要的一步。
这一战,之后,九州、中国两地再无可守之兵,途经之处传檄而定。
而系统此时传来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