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吴鸿雁如此说,殷赫似乎有了点印象。当年太后见自己常年在外征战,体恤自己劳苦,便想在达官贵人之女中,找个年龄相当的许配给自己。当时的户部尚书吴大人便向太后进言,介绍他的女儿给自己。印象中,那名女子好像就是鸿雁的样子。
侧身看着春风,殷赫解释道:“当年南诏太后想许一名女子给我为妻。但是我心系国家安危,不想耽误人家,便拒绝了。”
“殷大哥的这一拒绝,便让我成为官宦子女中的笑柄,他们还说我爹爹不自量力,一个户部侍郎也想攀结将军。”鸿雁苦笑了下,说道,“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人来上门提亲,他们说我是想攀上将军的女子,他们自知身份比不上将军,不敢上门自取其辱。呵,我们听得出他们语气中的戏谑,想着这些官宦子弟心胸狭隘,难成大事,便也没打算与他们结成喜事。后来南诏被蓝雪所灭,对皇族和官宦大开杀戒,我们为了保命,就原来家乡,来到这里。”
听鸿雁说着过往的辛酸事,殷赫垂下双眸,说道:“当年的事,很抱歉。”
“殷大哥不必说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能知道殷大哥安好,我便知足了。”鸿雁强颜欢笑地说道,“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我知道。”
看着鸿雁瘦弱却坚强的模样,春风突然对她生出好感,觉得她善良而善解人意,又不忍心看别人为了她劳心。这样的女子,是应该得到的幸福的,为何到现在还要承受与亲人失散的痛苦呢?
看着殷赫,春风说道:“既然你们是旧识,那你便陪她寻找父兄吧。我一个人上路,没有问题的。”
殷赫刚皱起眉,想说些什么,鸿雁便先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春风,说道:“春风姐,我知道你可怜我的处境,但是这些事情我能处理好的。”
“若是那些混蛋又来找你麻烦怎么办?”春风不容拒绝地说道,“我会武功,不会让人欺负着我,倒是你,身子弱又毫无反抗的能力,怎么让人放心呢。你就不要嘴硬了,让殷赫帮着你我还能放心些。”
看着春风就这样将自己推了出去,殷赫很不爽,阴涔涔地说道:“我和她走了,你怎么办?别说你那三脚猫似的武功,对付地痞流氓还能勉强说得过去,可是有高手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我还会点毒术的,你忘了?”春风笑道,“你便不要担心我了,之前在外拼搏,也是我一个人啊,不也平安无事地过来了。”
“那是在认识我之前。现在你是我的女人,我怎么还能让你独自一个人风餐露宿?”
殷赫说得如此直白,尤其还有鸿雁在场,春风不由红了脸庞,嗔怪地说道:“就算有了你,也不代表我就变成废人了吧。”
瞧春风与殷赫眉来眼去的样子,鸿雁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两位就不要再为我而起争执了。我也看得出殷大哥与春风姐的情谊,若是为了我而起嫌隙的话,那我可担当不起。你们放心好了,我可以乔装打扮,去河边打探我父兄的消息。我们重逢之后,便不会再怕那富户了。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是安康盛世,他不敢真将我们怎么样的。”
“可是在找到你父兄之前,你孤身一人很危险的。”春风还是坚持己见,看着殷赫说道,“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同胞,你原来浴血奋战所保护的人,难道现在就能眼睁睁看着她身受危险吗?你还是听我的,到了前面便带着鸿雁去找她父兄吧。咱们以十日为期,我会沿着官道而行,你安排好鸿雁的事情之后便来与我回合,如何?”
仔细想了下,春风所说并不是没有道理,而且吴大人也是名清官,虽然南诏已殁,曾经的同僚之情犹在。只是殷赫实在放心不下春风,这丫头总是为别人着想,偏偏忽略自己的处境,常常深陷危险而不自知。如果没有自己的保护,还不知道春风要惹上什么麻烦。
殷赫还在纠结的时候,后面传来马蹄声,春风回头看去,不由露出笑容,说道:“这下你不用再担心了。”
向这里愈行愈进的人马正是何达一行人。这里是去岭山唯一的路途,会在这里碰上也不是难事。只是没想到何达能那么快谈妥生意,同时也解了众人眼下的烦恼。
何达也没想到会这重逢,笑眯眯地听春风将事情原委讲述一遍,何达却慢慢隐去了笑意。他看了看春风,又看了看鸿雁,问道:“我觉得这个决定并不妥。”
“为何?”春风狐疑地问道。
“首先,我此去之路与春风并不顺路,倒是会路过河岸。其次,吴姑娘与殷赫孤男寡女,一共赶路终究是不妥。”
“原来是这个原因。”春风笑了下,浑不在意地说道,“你这大老板,就算当做帮个老朋友,多走段路能怎么样?而且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也相信殷赫。何达,你不会那么不够朋友,我拜托你这么点小事都不肯帮我吧。”
笑着摇了摇头,何达说道:“你可别这样说,我哪里敢不帮你。不如这样吧,若你们信得过我,便让我来护送吴姑娘寻找她的父兄。之后还可以给他们安排份工作。这不就一举两得了吗?”
谁知,这个建议却让鸿雁急着拒绝,说自己不认识何达,不想与之同行。还急着自己离开,称不想给大家惹麻烦。
前面有人要走,后面有人让自己赶快去追,殷赫别无他法,只得看着何达说道:“这十日里,便托你照顾春风了!”
“你……”看着殷赫匆匆离开的背影,何达只得叹息了一声,看着还笑呵呵的春风,说道,“你这傻丫头,有你哭的时候。”
“出门在外,就要互相帮助,有什么可后悔的。”春风看着何达,取笑道,“你这生意越做越大,胆子怎么反而变小了呢?不会真是被你媳妇给吓没胆了吧。”
瞧春风笑得没心没肺,何达不由头疼地捂着额头,暗想她跟在百里岚身边那么久,怎么就没学聪明点呢?罢了,现在只能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希望春风这丫头傻人有傻福吧!
看着春风的来信,何澈先是惊诧,而后是自我怀疑,最后在自己轮值之后,就找到夏雨,将这封信交给她。
“你帮我看看,春风在信里面到底是想说她被人劫持了,还是错过与她师姐的回合?亦或是她找到了可托付终身的良人?而这些又与我大哥有什么关系啊?”
仔细看了一遍,夏雨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喃喃道:“春风这次出宫真是险象环生啊。只是这个殷赫听着好耳啊,好像在哪里听过呢。”
“你傻啦,殷赫不就是南诏赫赫有名的将军嘛。”何澈说道,“你们之前还与娘娘协力破过他的大军呢。这么危险的人物在春风身边,我怕他会对春风不利。可是看春风的描述,似乎殷赫对她非但没有恶意,对她还处处照顾。真是理解不了呢。”
将那封信收在袖中,夏雨急匆匆地说道:“不行,这信要给娘娘过目,我总觉得里面有蹊跷!”说完,夏雨便慌慌张张地回了主殿。
“嗳你这就走啦,咱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啊?”见夏雨就这么走了,也不给自己个交代,急的何澈在后面连声召唤着。近日他又升了官,想来后宫与夏雨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可这女人每次都不知道珍惜,也不与自己躲说几句话,就匆匆离开,真是让人心寒啊!
夏雨可没何澈想的那么多,径直就回了宫殿,躬等百里岚睡醒之后,便将这封信交给了她。
将信件读完,百里岚将其放在桌面上,懒洋洋地说道:“春风目前还没什么危险,你多虑了。”
“可是,春风是与殷赫在一起啊!”夏雨瞪大了眼睛,说道,“咱们当日破了殷赫大军,他便一直怀恨在心,现在碰到春风,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娘娘,要不派人营救春风吧。”
也不知怎么了,百里岚怀的这一胎特别容易疲惫,往往说不上几句话,便会哈欠连天,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掩面又打了个哈欠,百里岚说道:“你这笨丫头,冬雪不是已经去支应了吗。不过我倒觉得没什么必要。若是春风真有危险,也不会有机会给何澈写信了。我看她只是想从何润那里得知长安无华的消息罢了,她与南郭敏儿关系亲厚,南郭敏儿现在生死未卜,她又失去了南郭敏儿的消息,肯定会心急如焚,找何润问消息也是很正常的。至于殷赫,我们都没见过此人,不能轻易下结论,就算他心怀歹念,春风也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本事。你便不要胡乱担心了,还是为自己多想想罢。”
“为自己多想想?”夏雨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就问道,“娘娘,奴才一直跟在您身边,有什么需要我自己多思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