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殷赫裸露出的手臂上有刀疤,在看他的行事风格,春风不有猜测道:“你……上过战场吧?”
动作凝了下,殷赫并未言语,而是起身擦了擦手,便转身出了门。
看着那男人沉默的背影,春风觉得他还真是浑身是秘密,只是现在自己根本无暇探究。已经耽误一晚,春风必须立刻启程,只是现在脚受伤了,要如何下山?
皱眉沉思了瞬,春风看着那个男人默默的背影,突然开口唤道:“殷赫大哥,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能否过来一下?”
殷赫正准备给菜园浇浇水,手中还拿着水瓢,折身看着春风,问道:“什么事?”
手指揪着自己的衣角,春风有些难为情,但是为了师姐,她还是一狠心地说道:“是这样的。我着急赶路,可是我脚伤未好,行动不便。不知道殷赫大哥能否帮个忙,背我下山?”
见殷赫的眉毛跳动下,春风连忙又解释道:“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您只需将我送到山脚下,然后买辆马车,我便可以自行上路的。而且我会给你工钱,绝不会亏待你的,如何?”
“我不要你的钱,只是你现在无法赶路。”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没时间耽搁了!”春风神色焦急地说道,“我要去救我师姐,如果晚了,后果不堪设想啊!希望公子能帮我这个忙,我一定会报公子的大恩的啊!”
瞧殷赫似乎神情松动,春风忙又劝道:“日后若公子来到都城,我也会尽地主之谊,款待公子。而且您若是想在都城某差事,我还可以代你引荐皇后娘娘!现在九州方兴未艾,正是用人之际,我见公子不似凡人,或许可以去都城大展拳脚,一施抱负!”
听春风如此说,殷赫的眉头蹙得更紧,他看向春风,问道:“你是从都城来的?”
“没错,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我叫春风!”
“皇后?百里岚??”
看着殷赫眸色逐渐变得阴狠,春风突然生出一种不祥之感,迟疑说道:“你……直呼娘娘的闺名,乃为不妥。”
“不妥又如何,让她来抓我好了!反正她常做这种两面三刀的事!!”殷赫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喂,你去哪里?”春风忙在后面唤道,“你不打算帮我了吗?”
“百里岚是我的仇人,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仇人!?
春风愣在原地,想不通娘娘怎么会在这深山里还有个仇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唯一能帮助自己的家伙了!这下可怎么办是好,难道真要被困在山上?不行,师姐还在等着自己呢,无论如何,都不能耽搁下去了!既然这个人不肯帮忙,那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深深呼出一口气,春风找到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掏出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闭眼咽了下去,而后调整呼吸,片刻的功夫,春风再尝试站立起来,竟然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这短暂的自由是有代价的,春风甚至这药丸的害处,所以她现在要抓紧时间,尽快离开。
将包袱背在肩膀上,春风不想惊动那个男人,准备偷偷溜下山去。佯装脚伤未愈,春风蹦跳着跑到鸡笼旁,伸手打开鸡笼,里面的母鸡扑棱棱地全跑出来,春风便忙高声喊道:“呀,这笼子怎么坏了?你别傻站在那里,快来爪鸡啊!”
殷赫闻声看过来,不做他想,扔下水瓢就开始满院子爪鸡。而春风则装作好心的样子,一会指着这里,一会指向那边,身子已经不动声色地移到小院入口,趁着殷赫不注意,转身便飞快地跑下山。为了尽快逃离,春风可谓是使出看家本领,也不管会不会伤了自己的身子,只要速度快就好。
但毕竟多日赶路,身子有些疲惫,这不,春风一个不留神,眼看就要撞上面前的这棵树枝。这样一撞,即便没有性命危险,恐怕也要戳破皮肤,留下点疤痕了。
心中哀叹一声,春风暗想自己是走了什么霉运,难道就不能离开这座山了吗?任命地闭上眼,春风已经没有力气再改变什么,只能默默承受。可是,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自己反而被裹入温暖的怀抱中,而这样的改变,让春风不有沉默哀嚎,觉得还不如一头撞树上呢!
看着怀中装死的小女人,殷赫冷笑着说道:“为医者,会不知道滥用五苓散的后果?可是你还甘愿伤身,也要冒死回去是么?”
“为人奴仆,不就是要为主子分忧吗!”春风见这个男人屡次坏自己好事,不由怒气中来,瞪大了眼睛回吼过去,说道,“我不知道你与我家主子有什么恩怨,但是现在我必须离开,你最好放手,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殷赫像是听到个好笑的笑话一般,看着春风,说道:“你倒是忠心,只是百里岚值得你对她如此吗?那么狡诈的女人,只知道算计陷害,有什么本事让人臣服?我看你也是个笨蛋,不分是非!”
“不许你这样说娘娘!”春风用力捶打着殷赫,怒道,“我家娘娘是天下最好的主子,你这种野蛮人是不会懂的!你快放手!!说着,春风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匕首,用力扎在殷赫的肩膀上。而当嫣红的血液慢慢渗出时,春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呆呆地缩回手掌,春风有些慌乱地说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想要伤你的,我……”
随意地瞥了眼自己的伤口,那冷漠的神情,好像受伤的并不是自己一般。缓缓掉转目光,殷赫盯着春风,冷冰冰地说道:“你想回去尽忠?我偏不让你去!我要让你知道百里岚是多么可恶的女人,看看你过去为了她,都做了多少蠢事!”
“谁要听从你的指挥,你以为你是谁?快放我……”
话音还未落下,春风就觉得后颈一阵疼痛,而后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人事不知了。
待春风再次醒来时,已经入夜,木屋内寂寂无声,只有烛火偶尔劈啪作响,透出一片寂寥之意。
手臂支撑着身子,春风放目四望,并没有发现殷赫的身影,不由稍稍放下心来。这深夜之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说不过去,现在这家伙自动消失,还算识趣。只是脚腕怎么越来越疼了?
掀开被子,春风发现脚腕已经肿了起来,并且重新涂抹好草药。手指轻轻放在上面,左右各摸了两寸,春风不有哀叹一声,暗道这下惨了,非但没能跑下山,反而让病情加重,看来没有三个月,这伤是好不了……
重新躺在床铺上,春风轻轻闭上了眼角,暗想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最好能说服殷赫带自己去那农户家参加婚礼,这样就可以趁机游说那些村民来帮助自己了。
之后的日子,春风不在主动与殷赫说话,而殷赫本就话不多,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谁都不理对方。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两日,徐大娘家办喜事,特意派人来邀请二人。殷赫怕留春风自己在山上,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便准备带着她一同下山。
不管怎么说,参加别人的婚礼也是件喜事,殷赫不好再那么邋遢着,便去换了身衣服,顺便将脸上的胡子都刮干净。
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春风等得百无聊赖,暗想这家伙是多久没收拾自己了,怎么动作那么慢?而就在春风腹诽的时候,殷赫已经收拾妥当,缓步走出。
春风喝了口茶,听到动静便转身看了过去,可就是这一看,却险些让春风将这口茶都喷出来!
这……这个面容俊秀的男人,是那个大胡子邋遢男,殷赫!?
就见殷赫穿着一身干净的粗布长袍,头发束起,干净而利落。只是那样书生般的形象,与他健硕的身材极不相符,却又相得益彰,让殷赫安静却没有书生的阴柔,健魄又没有武将的彪悍,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度,让人不由侧目。
相较春风的惊诧,等在一旁的村民反倒很习以为常,彼此开着玩笑,说道:“殷大哥这一下山,恐怕翠屏妹妹又要走不动路了。”
“哈哈,你还说呢,小心殷大哥改变主意,不下山了,那你可是会被徐大娘打破头的!”
殷赫并没有将几个人的玩笑话放在心上,而是走到春风身边,微微弯下腰身,说道:“你,上来。”
“啊?”春风还在琢磨翠屏是谁,就见殷赫已经背对自己躬下身子,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殷赫可是没什么耐心,见春风半天没个反应,干脆抓住她的双手,微一用力,便将她背在身上,轻松地向身下走去。
这一举动,不仅让春风半天反应不过来,还让那两个年轻人目瞪口呆。要知道,这位殷大哥可是出了名的孤僻,问他十句能答一句就不错了,而且极不喜欢别人近身,今儿个怎么会背个姑娘家呢?这里面肯定另有玄机啊。哎,看来翠屏妹子是要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