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奇范一脸不服气的想要再辫,刘锡命生怕他再挖点儿坑过来,反正自己树名的目的已经达到,等中了秀才再说不迟,他赶忙缓和气氛道:“之前我便说了,这不过是一孔之见,咱们如今还是举业为重,稍谈一些这些事情怡情而已,今日难得聚会,何必搞得跟坐而论道一般,来来来,大家请满饮此杯。”
窦玉泉深知刘锡命的心思,见他知道进退,也赶忙举起杯子起哄道:“说的对,说的对,今日不谈国事,大家请。”
有十几二十人一下子也跟着举起了杯子,卢嘉鸿见李奇范还想当面挑衅,扯了扯他衣袖低声说道:“来日方长,他不上套也就算了,先将其他人拉拢要紧。”
“哈哈哈,说的是,李兄太过沉迷此事了,大家喝酒。”,田穆毕竟还有些气度,知道眼下才过县试,无端起了冲突恐怕被人耻笑,因此也跟着打圆场道。
酒楼中的气氛这才好转一些,大家专就科场和风花雪月之事闲聊起来,有刘锡命和卢嘉鸿两拨人刻意笼络,众人也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令刘锡命惊讶的是,卢嘉鸿这小子虽说一副欠揍的样子,但是关键时候还算硬气,竟然直接将今天的账给买了,也让一干士子对他的印象大为好转。
老刘同志忍不住感叹,真他娘的没有省油的灯啊。
“杜兄,赵兄,今日相谈甚欢,只恨光阴甚少,两位若是无事,不如至我家小住一晚,我等也学学古人彻夜长谈、抵足而眠如何?”
一帮士子一直从中午喝到晚上,等到大家纷纷散去,刘锡命主动邀请起杜良骥、赵向阳等人来。
赵向阳喝的满脸通红,一个下午都没将酒解掉,这会儿听刘锡命这么说了,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嗝后大笑道:“好,这个提议好,我倒要看看老刘这个酒神之名是真的还是假的。”
“哈哈哈,那好,那咱们便去你家小住。”,杜良骥也喝出了兴致,有人邀约也便满口答应。
刘锡命和窦玉泉对视一眼,今科县试之中就算只结交这两人也足够了。
赵向阳为人厚道,且精通天文数理,杜良骥虽然只是平民之家,但是为人精明却不狡诈,对于荀子之学和韩非子学说却颇有心得,实在是难得的人中龙凤。
一番接触下来,刘锡命和窦玉泉两人私下一合计,都觉得是扩大物理学的好机会,这才一起撺掇两人再去喝酒。
且不管刘锡命如何利用“酒精考验”建立革命友谊,卢嘉鸿、黄睿言等人散场后也单独找了个地方小聚了一会儿,这几人现在有共同的敌人,一番互通消息之后,对着空气就是一阵痛骂,这攻守同盟也算建成了。
“吱呀”
黄睿言推开自己房门,蹑手蹑脚朝里面走去。
“站住~~”,黄弘益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黄睿言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焉儿了转过身来,“爹”,他讪笑着行礼道。
“哼,一身酒气,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县试才过就放浪形骸,以后还了得吗?”,黄弘益张口就是一通数落。
“嘿嘿,今日拜谢完县尊,同年们相邀齐聚,所以才喝了点儿小酒,这……”
黄弘益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听说是那个姓刘的小王八蛋中了头名?”
“没错”,黄睿言面色一沉点点头,“今天相聚也是他起的头,不止如此,上午县尊训话时……”
黄睿言将刘锡命今天的表现一一说了一遍,听得黄弘益脑袋瓜子有些生疼,太阳穴的青筋都有些鼓胀。
“不当人子,这个狗才现在就这般了得,以后要是发达了可怎么办才好。”
“爹”,黄睿言试探地问道,“要不咱们先就此罢手?”
“砰”
黄弘益一个暴栗敲在自己儿子头上,冲他咆哮道:“罢手?罢什么手,先不说你老子的仇报不报的事,我已经先后派了白龙寨和飞天寨的人去收拾他,听说这帮废物还被他拿住了活口,你能确保这帮土贼什么都不知道吗?”
“罢手,真要是罢了手,恐怕就是他回过头来收拾咱们家了,真要是他势大的时候,大房那帮人说不定就把咱们爷俩给献出去了。”
黄弘益越说越气,拉着黄睿言走进他屋子将房门关好,“前几天我差黄三去打探这狗才和谢县丞家的关系,无意间竟然探听到刚刚上任的河西巡检司巡检于永凯似乎也是他家的人,据说就连他那刘家村都有数千人之多,这显然是要建立势力的样子,到时候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说实话,要是早知道他这般能耐,你老子我可能也就忍气吞声了,只是现在……”
“爹,既然不能罢手,那就索性斩草除根!”,黄睿言毫不犹豫地面露凶狠之色说道。
黄弘益有些欣慰地看了看自己儿子,“无毒不丈夫,但是他家村壮不少,几次派人袭击都没有得手,咱们家自己的马队又不受我的控制,要想斩草除根真是难上加难。”
“不然”,黄睿言负手走了几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所谓伤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既然刘家村难打,那咱们就拿河西巡检司开刀,想来能被他派到那里的人手都是精锐,要是就这么全军覆没了,嘿嘿。”
“这主意是不错,但是人手哪里去找?”
黄睿言搓了搓下巴,“白龙寨不是和爹你相熟吗,河西镇卡在嘉陵江关键之处,想必坏了他们不少生意,说动他们应该不难。”
“不妥不妥”,黄弘益连连摆手,“白
龙寨虽然打家劫舍,但是官府的人他们时不敢动的,更何况还有侯总兵的兵马驻扎在府城,你没看他们这些日子都消停了不少吗?”
黄睿言嘿嘿一笑,“说起驻兵一事,今日卢同知的公子卢嘉鸿曾说起那个什么八大王张献忠攻打重庆甚急,他们这些人马估计过不了多久便要被调回去。”
“什么?”,黄弘益眼睛一亮抓住黄睿言手确认道:“这消息当真?果真如此的话,这事也不是不能做上一票。”
“应该错不了,父亲可是想到了什么良策?”
“嘿嘿,你且附耳过来……”
刘锡命虽然知道卢嘉鸿等人肯定看自己不顺眼,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仇家黄弘益的儿子竟然也和他同一批应试,不过黄家早就在他的小本本上了,早晚也会一并解决。
和杜良骥、赵向阳等人的彻夜长谈倒是起了作用,毕竟现在刘锡命的理论体系已经比较完善,对于这几个风华正茂的少年来说不啻于真理一般的存在。
自从拜谢过知县以后起,几天时间里刘锡命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大忙人,各种酒局应酬不断。
当然,在刘锡命利用空间作弊的情况下,他那“酒神”的名头也越来越响。
到了二月十九这一天,刘锡命也终于有些受不了各种应酬了,在将于永凯唤回来叮嘱一番后,一行人再次乘坐通济号返回刘家村。
城东的一处大宅子里,陈家现任家主陈乐康不断轻拂着手中的茶盏,闭着眼睛问面前躬身束手站立的陈礼新道:“姓刘的那小子走了?”
“走了,就坐的咱们家那艘船”,陈礼新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爹,咱们就这么放过他们?”
陈乐康睁眼看了他一下,摇头晃脑地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之前你胆大妄为私自干下这些勾当,这要是有个好结果也就算了,哪晓得最后赔了个底朝天,莫非你还想来一次不成?”
陈礼新额头上冒出些许冷汗,他不过是家中庶子,眼红他这个位置的人可是不少。
“这,这也怪儿子心切,但是父亲你也看到了,他家的那个细罗织可真是布中上品呐,这要是归了咱们陈家,大房那帮人还敢对咱们横眉竖眼?”
“哼,就算有了这个你也斗不过他们,自从文宪公故去之后,大房那边虽说人丁不旺,但是人家官运可是亨通的紧,哪像你们这帮蠢材,连个进士也考不上。”
陈乐康原本还心平气和,但是说到这个就越说越气,忍不住又是一棍抽在陈礼新身上,打得他龇牙咧嘴连连后退。
“孽障”,陈乐康喘了口气没有追打,“还是那句话,谋定而后动,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还在这顺庆府的一亩三分地,总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