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话短说”
刘锡命看到窦玉泉脸色由欣喜转为疑惑,他赶忙解释道。
“我们在合州城碰到了刺客,所幸大家无事,唐世叔已经和我说了你家的事,现在贼人既然已经找到了他,说不定也发现了你,他特意嘱咐我带你回村,此地不宜久留,你赶紧收拾东西,随我一同出发。”
窦玉泉听到刺客的消息,也许是激起了什么回忆,他的眼圈一下子红了,不过毕竟是死里逃生的人,他马上调整好情绪,说了句“稍等”,自己推开里屋房门进去收拾东西。
大概只过了一、两分钟的时间,窦玉泉戴了个黑纱斗笠,背了一个小包袱从房里出来,“咱们走吧”。
“你就这么点儿东西?”,刘锡命一脸惊讶,你小子这是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
窦玉泉咧嘴一笑:“这两年东躲西藏惯了,东西都是收拾好的,贵重的全都在这里面。”
刘锡命心中有些酸楚,这哥们儿也是个苦命人呐。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很方便,一行人马不停蹄地朝码头赶去,可能是刘锡命动作太过迅速的原因,一路上无人阻拦,顺利的上了客船。
窦玉泉跟着刘锡命上了二楼船舱,见里面还四个亲卫被包的严严实实,他马上惊问道:“你们回来的路上又碰到他们了?”
刘锡命摇摇头:“不是他们,应该是城里黄家布庄做下的,那个黄弘益记恨年初的那件事情,特意找了白龙寨的水匪来劫杀,不过却被我们打了回去。”
窦玉泉仔细看了看这四人,发现他们脸色虽然不好,但是应当没有性命之忧,听到刘锡命说自己把水匪打退,他眼带惊讶地对刘锡命说道:“不想刘兄悍勇若斯,这白龙寨我也有所耳闻,这帮悍匪经常在定远县和南充县交界处打劫商旅,县衙几次围剿都没有成功,不想竟然被刘兄打退了。”
刘锡命连忙摆手:“哪里哪里,这也是多亏他们只派了两条船,大概五十来个,不然我们也要交代在那里了。”
窦玉泉转头看了看舱中人数,发现也就十几个人,顿时对刘锡命有些刮目相看。
没想到自己临时起意结交的这位朋友,不仅身家丰厚,连家兵战力都是如此凶猛,他有些明白唐修远为什么要拜托刘锡命将他带走了。
从顺庆到刘家村还要一段时间,刘锡命干脆拉着窦玉泉将自己与唐修远在一起的这段经历仔细讲了一遍。
当听到有军队参与对刘锡命等人的追杀时,窦玉泉的双手明显地捏紧了衣角,眼下在船上还有外人,为免隔墙有耳,刘锡命便没有问窦玉泉具体的缘由。
等客船到了刘家村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11点亥时了,除了村子这边的点点灯光,其他地方一片漆黑。
刘家村在靠近码头处也修建了木墙望楼,楼上的哨兵见黑暗中有两盏灯火停在码头处,知道应该是有船只过来。
他赶忙敲响望楼上的铜锣,伴随着一阵当当当的声音,木墙下方的一队龙骧团士兵立刻跑来防守住大门。
“嗖”
一支火箭射在码头附近,将船只的身影隐约照亮了出来。
上次流贼来袭的时候落下了一些弓箭,警房在讨论夜间防御的时候,不知谁说起夜里太黑看不清敌人,便有人出主意用火箭照明,所以现在村子两边的望楼上都配备了这些东西。
李彪赶紧朝着大门方向大吼:“我是李彪,二哥他们回来了。”
深夜里,李彪这一嗓子传出去老远,城门后面的龙骧团听出确实是李彪的声音,大家一阵欢呼。
众人赶紧将城门打开,这个小队的人全都列队而出,打着火把跑步行进到码头处。
“拜见二哥”,十个人整齐划一地右手抬起画出一道弧线行了个军礼。
“免礼”
刘锡命同样回了个军礼,有些严肃地问道:“今夜谁是值夜官?”
“报告,龙骧团第三曲203队队官宋保义。”203队的队官宋保义立刻站立出列。
203是龙骧团的内部编号,刘锡命一听就知道这是第三曲第二屯第三队的人,曲长是邵德容。
“值夜条例怎么说的?”刘锡命这会儿板着脸问。
“夜间值守,当以小心谨慎为上。遇人叫门,若自称友军,则务必核对当日暗号,再以火光对照比认,确认无其他埋伏后才可开门……”
宋保义背着背着,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有些羞愧地垂下了头。
刘锡命立刻把话头接了过去,转头对李彪说道:“他背不下去了,你来背。”
李彪这会儿也是垂头丧气,谁叫他一时兴起忘了规矩,“若无暗号相对,当立即敲锣警示,经武备战。若遇过路行人,虽多方求告,亦不可私开城门……。违令者,视过错轻重处罚,轻则检讨,全团通报,重则斩首,全村警示。”
几次大战下来,龙骧护卫的军规军纪不断完善,尤其是九月份这场大战之后,刘锡命专门安排李敬思担任团军法官。
在他的授意下,李敬思先后制定了《值夜条例》、《作战条例》、《行军条例》等十几种军纪文件,对各种情况下的奖惩也进行了明确。
不过这些军法眼下才实行没多久,龙
骧团的人有纰漏倒也是正常,刘锡命只不过是借题发挥,杀鸡给猴看,到没有真的想过要把他们怎么样。
听李彪断断续续的背着,在场的龙骧团诸人全都有些背上冒汗。
刘锡命见李彪将值夜条例背完,扫视一眼众人,厉声说道:“既然有条例在前,李彪、宋保义违反条例,每人写一份检讨书,明天当众宣读。”
说完,他用手拍了拍齐保杨肩膀,转怒为喜笑着说道:“兄弟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不是违反纪律的理由,下次长点儿记性。”
宋保义飞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沉声应道:“喏,二哥,我下次绝不会再犯了。”
刘锡命点点头,招呼众人赶快进村,至于船家,反正银钱已经结清,他愿意在码头停留一夜或是抹黑回去都随他自己。
窦玉泉在码头上的时候就已经有些目瞪口呆,跟着刘锡命等人往前走了十几丈路,突然发现这里还建了一堵城墙,他更是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虽然刘锡命在路上就一直给他说什么到了刘家村一定能保他安全之类的话,但是窦玉泉之前只当刘锡命吹嘘而已,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一个小小的村子能有什么安不安全的,想来也就是唐修远觉得刘家村偏僻,那帮人不容易发现而已。
但是如今看这架势,这刘家村还真不是一般的村子可比的,码头处的情形如何,夜间看不大清楚,但是从码头到城墙的这段距离,竟然全都是用石头铺成的道路。
等到龙骧团把城门打开,又是一条硬石板路在火光的照射中笔直的延伸到黑暗里。
等过了城门,之前在码头上迎接的这帮人便不再相送,只有刘锡命他们这一行十几个人举着火把独自顺着大路往里走。
见前面黑黢黢的看不清楚,窦玉泉走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锡命兄,这条路通向何方?”
“哈哈哈”,刘锡命笑了笑,指着村子深处说道:“前面就是村子所在,这条路差不多有七里长,还要走一会儿才能到。”
窦玉泉有些吃惊:“你这村子怎地这般大?那你将城墙建在这般远的地方做甚,到时岂不是疲于奔命?”
刘锡命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道:“刘家村从无到有,从原来的一百来号人,发展到今天有三千多人,谁知道将来还会有多少,不把地多圈一些,到时怎么住人。”
“至于你说的疲于奔命,我这村子两边都是淤泥滩,只需防守两端就行,眼下到没有什么大问题,等再过一两年,人口增多,护卫人数也会进一步增多,到时也就不成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