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被关在降魔塔内受惩罚的妖邪而言，更是如同紧箍咒的玩意。
每每听到，都要拿头撞墙来缓解痛楚。
什么时候觉得不痛了，恭喜，你已经被度化了一半。
能跟着一起念了，那就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再关个几百年，忏悔赎罪完毕就可以出去了。
传世佛宗的背景音乐，就是诸多念经声融合而成的宏大天音。
郑云早已习惯。
但是唯一不习惯的，是在这个鬼地方听到那么熟悉的经文声音，不，这已经不是熟悉了，而是就是！
“难道是他？这也太巧了吧？”郑云神色有些凝重，他不得不去探索一番，因为这还事关一个承诺。
“你们在这里等我。”郑云直接朝众人道。
“好！”楚敬等人根本不敢反对。
靠近寺庙，忏悔文的声音开始逐渐变得响亮，也更加模糊。
连郑云他们也无法听清楚其“形”，只能听到其“神”。
修为低的向文霞冲击神色都略微有些恍惚起来，嘴巴微张微合，似乎想要一同念经。
“啪！”
郑云打了个响指，炸碎的声音回荡，一下子盖过了念经的宏大天音。
几人恍惚的神色顿时消失，身子一震，好像从睡梦中惊醒一般，看向寺庙的表情无比忌惮。
差一点他们就真的跟着念了，鬼知道到时候会怎么样？
总不可能是皈依佛门。
“越靠近这庙，就容易被影响。”楚敬说道。
“嗯。”郑云点点头，“你们走远一点吧，别靠近了。”
说完郑云一个人走向寺庙。
寺庙是真的残破，没有顶层不说，四面墙，左边大半倒塌，后面也有一个硕大的缺口，用木板封上，中间的空隙手臂都可以伸进去。
右边的墙体是唯一完整的。
前面的开合门，一扇向庙宇内部倒下，另一扇跟地面呈现出四十度的倾斜，还在“苟延残喘。”
寺庙的周围，是一个个半人高的石像。
并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佛像，而是面容模糊的光头和尚，双手在身前合十。
这些石像数量不少，除了前面之外，将另外三面都围了起来。
寺庙整体并不是建在地面上，下面有一层平台架空，距离地面约莫半米。
比庙宇主体略微大一些，外面多了一圈半米的木板空地。
有石阶通往寺庙的大门。
石阶最前面，两边还有两座石龛，并无供奉，反而像是两个烛台。
郑云走上去的刹那，那天音般的念经声顿时停止，周围一片安静。
郑云走进庙庙宇中，里面没有任何佛像在，到处都是灰尘、蛛网，地上的木板不少地方有着破洞。
正对着庙宇的大门，有着一个蒲团。
蒲团上面坐了一个人。
这是郑云真正进入到寺庙中后才看见的，在外面的时候，不同于看不见的黑暗。
可以看到寺庙内残破的场景，却看不到那个坐在蒲团上的人。
此人一身宽大的朴素僧袍，遮盖住全身，有一部分拖曳在地上。
光头，样貌普通，神色略带一丝深沉的愁苦，亦有几分悲天悯人之感。
他闭着眼睛，对于郑云的到来没有更多的反应。
仅仅是停止了诵念忏悔文的举动。
“居然真的是你……天问。”郑云看着那愁苦悲悯男子一会儿，这才神色复杂地道。
这个人的模样，郑云记得很清楚，前世他见到过许多次，而在那六道眼里面，他也见到过。
赫然是小和尚的师傅，问天禅师的转世，天问大师，按理来说，他早该是渡劫期的强者，可现在居然会在这个鬼地方？
男子缓缓睁开眼睛，里面不是眼珠子，而是两个漆黑的空洞，两缕从空洞中流出，在脸上留下两道血痕。
天问对此并无反应，张了张嘴巴，声音从郑云心里响起：“你知道我？”
“是的。”郑云点头道。
天问张嘴的同时，郑云看到他的舌头也已经消失不见。
“你在这里干什么？”郑云说道。
“欲度世人。”天问道，没有跟郑云打机锋。
跟郑云打禅机可打不出什么名堂来，说得天花乱坠，郑云来一句“听不懂，
说人话”就很尴尬。
“欲度世人？”郑云说道，“这么说，这‘地狱’是你搞出来的，也是你释放恶鬼到人间的咯？可我看，不是这么简单吧？这是外相深渊，你是被侵蚀了，怎么能算度人呢？”
“非我。”天问说道，“此乃世人之罪，世人皆有罪，需忏悔，需救赎。”
“救赎方式就是让外相深渊侵蚀这个星球？搞得人间如狱？”郑云说道。
“所作罪障，或有覆藏，或不覆藏，应堕地狱。”天问说道。
“你可不是‘应堕地狱’，而是要外相深渊侵蚀整个人间啊。”郑云绕着天问走了一圈，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其身上的僧衣虽然覆盖全省，但可以看出来一点轮廓。
僧衣下的身躯，明显是不完整的。
“清洗罪孽，地狱方空。”天问空洞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眼前，没有随着郑云的举动转动脑袋。
“把恶鬼都赶到人间，地狱就空了，你就成佛了？”郑云蹲下，惊奇道，“你天问都来这套自欺欺人？”
“人心即地狱。”天问终于转头，看向旁边的郑云。
空洞的眼眶中，微光闪动，一双明亮的眼睛浮现。
瞳孔中，仿若燃烧着熊熊烈火，无比刺眼。
“我大概明白了。”郑云站起来，面色有些阴冷。
天问的“人心即地狱”，解释起来就是否定了郑云所说的“把恶鬼赶出地狱，地狱就空”的说法。
他也没有这么做的意思。
天问所做的事情，比这个“空地狱”的办法还要极端扭曲。
他说，人心即地狱，世人皆罪，想要“地狱空”，就要灭人心，也就是灭世人。
无人，无人心，无地狱。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地狱已空，吾便成魔。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这在古代的记载里面，应该属于地藏菩萨，而根据郑云对天问和尚的了解，他并没有这么宏达的愿望，他喜欢的只有研究天文物理，这也是为什么叫做天文大师的原因。
这样一个崇尚科学的渡劫期强者，会入魔？开什么国际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