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柳启昶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花魁选举早已结束，外面也是灯火通明。

他原以为那女子应当是离去了，却不料在回山庄的路中，一处卖河灯的摊子上看到了司徒瑾。

她的身边没有何盈盈，也没有其他那些聒噪的人，只她自己的背影，竟是比那湖面飘荡的河灯更美丽几分。

“公子是外地人吧？今日可是河灯节，若是戴上面具，送了心仪的姑娘河灯，那姑娘若是接受了，便能相守一生呢。”一旁的摊主只当他是在看着河灯出神，便连忙说了起来。

“河灯节？”柳启昶愣了片刻，他从不知道有这个节日。

“河灯节是咱们沧州的传统，外地可看不到的。公子若是有心仪之人，不如买个面具吧，诺，那边便是卖河灯的摊子。”摊主一看柳启昶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实打实的外地人了，推销起来也更加卖力，甚至还顺带给自己对面的摊子也打了个广告。

柳启昶迟疑了下，从摊主的摊子上拿起了一个黑白两色的面具，随手丢给了摊主一绽银子，人就消失在了摊主的面前。

“姑娘，买个河灯吧？”摊主看着站在摊子前，待了许久，就是不买河灯的姑娘，不由继续劝说道。

“我再看看。”司徒瑾为难的看了摊主一眼，她先前都在出神，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太妥当，便打起了精神，继续挑看了起来。

“这个如何？”这是，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插了过来，拿出一个河灯，递给了司徒瑾。

“咦。”司徒瑾愣了一下，这个河灯上面画的是莲花的，层层相映，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漂亮。

司徒瑾抬头，看到给自己递河灯的人，赫然戴着一张黑色双色的面具。面具后的一双黑眸，熠熠发光，仿佛含着千言万语，在诉说着什么。

“可是不合姑娘的心意？”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带着雌性，不同于司徒瑾听过的任何一人的声音，却格外的好听。

“没有，这个很漂亮，谢谢你。”司徒瑾连忙摇头，她的确是觉得这个挺好的。

“老板，这两个我要了。”男人递给了摊主一块碎银。

“好嘞，这是找您的钱。”摊主是本地人，如何不懂得男人的心思，冲着男人一阵挤眉弄眼，还是飞快的给男人找了钱。

“可你只拿了一个啊？”司徒瑾看着男人手上那个没有装饰的河灯，有些讶异。

“能在茫茫人海同姑娘相见，只觉得十分有缘，这河灯并不值钱，若是姑娘不嫌弃，便收下吧。”男人好听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想来应当是个温柔的人吧。

司徒瑾这样想着。

“那怎么好意思呢。”司徒瑾低下头，在自己荷包里找出一块碎银，就要递给男人。

“姑娘会放河灯吗？”男人并没有收司徒瑾的钱，而是问了一个另外的问题。

“会的。”司徒瑾下意识的点头，她先前同侍女出门的时候，玩过这个东西。

“那不如姑娘教导于我，算是偿还了这河灯的报酬，如何？”男人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

司徒瑾想，他此刻定然是笑着的。

“也好。”司徒瑾释然，也没在继续纠结，如果是这样的话，也算是两清……了吧。

“那便有劳了。”男人闻言，笑意更深，率先向着湖边走去，司徒瑾也跟了上去。

“我先同你演示一遍，你且看好，若是不会，我再同你细说。”司徒瑾说着，自己的手灵巧的将折叠的河灯打开。

“好。”男人看着司徒瑾的动作，心里记下，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虽然带着面具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就是了。

“如此，可是学会了？”司徒瑾已经做好了河灯，只差最后一步点火了，这才转头看向了男人。

“我怕是有些愚钝，并未学会，不如姑娘再说一遍？”男人的声音显得很是无辜。

“那好。”司徒瑾虽然有些讶异，不过也没多想，只是在她讲了第三遍后，男人依然做出了一个形状怪异的东西。

她便有些克制不住了，亲自伸手引导着男人。“如此，再这样，之后这样，便是成功了。”男人在司徒瑾的帮助下，总算是弄出了一个完整的河灯。

“姑娘果真是聪慧之人，哪像我这般愚钝。”男人的语气充满歉意，配上上扬的语调，可对司徒瑾的夸赞，让人听起来格外舒服。

“可以放了。”

点火这个步骤男人自然是会的，两人一同点燃了河灯。将它放到了河面上，看着两盏河灯渐行渐远。两人转过头，对视一眼，不由相视而笑。

“今日遇见姑娘，也算是人生之幸了。”男人对着司徒瑾笑道。

“瑾妹妹，这里这里！过来这边！”何盈盈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司徒瑾看了一眼何盈盈，便转身对着男人歉意的说道。

“抱歉，我的同伴来了，今日只能先行离开，若是有缘，来日再见。”说完，司徒瑾就急忙的跑向了何盈盈。

“有缘……再见。”男人看着司徒瑾离开，直到混入人群，再也看不见，这才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柳启昶随手将面具扔在地上，转身离开，同那人背对而行，越走越远。

就如同那两盏还未到湖中心就已经分开的河灯那般。

何盈盈看到司徒瑾，也是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呢。”

“我一直在那边等着你。”司徒瑾指了指来路的方向，这才转身看向了何盈盈。

“能找到你就好啦，你看，这是什么！”何盈盈拿出一个兔子面具，在司徒瑾面前晃了晃。

“面具？”司徒瑾接过面具，脑海里却想起了之前那个戴着黑白面具的男人。

“放河灯怎么少得了面具。”何盈盈自己也拿出一个戴着花纹的面具，笑靥如花。

这时，一个带着老虎面具的男人走到了何盈盈的面前，手上赫然拿着两个河灯。

“不如在下可有荣幸，同姑娘一起放河灯？”男人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司徒瑾当下就听出这是今天跟何盈盈一起玩的那几个朋友里面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