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石榴惊讶,司徒瑾更是一个站立不稳,身形蓦然歪了歪凄然跌坐在地。
“越不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颦着眉头,一颗心沉沉地坠了又坠却碰不到底。
刻意忽视掉她脸上的悲恸,越不缺向着门外料峭的寒冬走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的背影清冷孤傲,让司徒瑾不禁落下泪来,“孩子……我的孩子……”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沾湿了司徒瑾的衣襟,石榴蹲下身从袖中拿出一方绢帕擦拭着她细腻的肌肤上的泪痕,“小姐,别哭了,王上只是一时气愤才会这样说的,过几天他心情好了便会像往常那般放咱们出去,您身体不好,崔太医千叮万嘱了要仔细着点……”
虽然侍卫退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了,可即便是这样,她的一颗心仍旧仿若安放在冰窟窿里,眼前的石榴一脸心疼地替她擦着眼泪,“即便是为了小少爷,小姐你也要好好的。”
是啊,即便是为了孩子,自己也该好好地活着……
之前越不缺说孩子安置在哪儿呢?司徒瑾努力地回忆着,却记忆有些模糊一时想不起来。
她抬头用因为哭泣而微红的眸子直直地看着石榴,声音带着略微的鼻音道:“你当时在外面有没有听清楚他说孩子放在哪儿?”
“奴婢听见了……在阳明庄。”石榴有些尴尬,越不缺怒气冲冲之下的声音仿若惊雷,让人想不听见都难。
她挣扎着要站起身来,石榴见状,连忙搀扶着她起来。
最近几日,司徒瑾倒是情绪平稳了不少,一是想着为了孩子,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二是在养精蓄锐等待时机,等一个能离开这精美囚笼的机会。
窗外有只鸽子,已经在这附近徘徊了许久,司徒瑾慢慢地走过去,又停下脚步仔细地看着它的反应。
蹲在窗台上,它转过头来看着司徒瑾,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提溜地转着,竟似乎是不怕人的。
慢慢地伸手抓住它洁白无瑕的小小身体,见它乖巧地缩着没反抗,她不由得欣喜起来。
一手抓着小鸽子,司徒瑾另一只手取下鸽子腿上那个自己垂涎已久的小筒,慢慢地展开。
“瑾儿……不知你过得可好……”司徒瑾打开那个小纸筒,齐楼天的笔迹赫然在目。
坐在桌前,司徒瑾望着那只仍旧安静地蹲在窗前鸽子,心里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自己正逢想逃离这深不见底的皇宫,齐楼天便派了鸽子过来,司徒瑾坐在那里,一时间疑神疑鬼起来。
可司徒瑾的眼光不自觉地瞟向那只鸽子,手紧了紧,毅然站起身来。
檀木的书桌上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她的柔夷自匣中拈起一支墨,在砚台中加入了少许清澈的水,不急不缓地研磨着。
磨好了墨,写下几个字之后,司徒瑾将字条卷成小小的一筒,塞入鸽子腿上的小信筒里。
推开窗,清眸流盼四顾一番,她确信周围没有人之后,双手捧起把鸽子放飞,静静地看着它消失在了天际才转身回了房间。
但愿齐楼天能收到自己的信……
司徒瑾独自惴惴不安的时候,那只洁白的信鸽正在自由翱翔着,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皇后娘娘,这便是奴才从千雪宫中拦截下来的鸽子。”宫人装束的侍卫将小鸽子递给纪茶敏,她身边的婢女赶紧上前来接过呈至纪茶敏的面前。
“哦?”纪茶敏看着那只安静乖巧的鸽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她伸出手轻轻地抽过纸条,司徒瑾娟秀的字体赫然入目,她的眸中滑过一丝得意来。
“给本宫重重地赏。”纪茶敏望着下方正垂手而立的宫人,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奴才多谢娘娘赏赐!”他心中一喜,脸上已然笑开了花,连忙跪下来谢恩。
一时间,原本阴云密布的椒房殿顿时拨云见日,洋溢着一股轻快的气氛,连带着这寒冬都暖和了几分。
提起笔,纪茶敏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处理。
她突然想起来,先皇醉酒时曾无意透露出越国的私藏在哪儿,不由得心中有了主意。
她一番奋笔疾书后,得意地拿
起宣纸递给身后守着的宫女:“拿去抄一份,按着千雪宫的字来。”
见鸽子带着信件扑棱棱地飞起,纪茶敏眸中的得意之色怎么也掩盖不住,“司徒瑾,咱们走着瞧吧,你是斗不过我的。”
那鸽子才飞起没多久,又落入了密网之中,它竭力挣扎着羽毛都脱落了几根,却是做的徒劳无功被一只大手拿起来,径直递到了越不缺的手上。
“这是从千雪宫中飞出来的?”越不缺高坐在上首,眸光幽深地看着那只接连被扑下来两次受了惊吓的鸽子。
“回王上的话,是的……“李德明上前一步,低声细语地答到。
“呈上来。”
打开那张卷得极其细致的纸卷,司徒瑾娟秀的字迹便映入了眼帘。
他一目十行地扫视上面的文字,愈看,神色便愈阴沉。
李德明正在小心地观察着越不缺的脸色,却见他脸色突然间乌云密布起来,嘴唇也紧紧地抿着便知道大事不好了。
“起驾千雪宫!”越不缺倏然站起身来,倒是把李德明骇了一跳,他的手里紧紧地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条似是要把它捏碎了一般。
“是……”
毛色身高整齐划一的御马在宽阔的宫道里疾驰,越不缺坐在上面,神色深沉阴暗。
司徒瑾居然在这么一段时间里把越国皇宫摸了个透彻,还找到了越国的藏宝私库。
越不缺扫视一眼手里捏得紧紧的字条,对于她传书给齐楼天让他用来壮大自己的力量这件事气愤不已。
越国几百年的珍藏俱在私库里,那里有精兵时时刻刻守着,她到底是如何得知的,这个大问题一直盘踞在他的脑袋里。
须臾之间,越不缺乘坐的皇撵便已抵达千雪宫门口。
越不缺从上面下来,步履急促,面色神情冷若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