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昨晚华洛等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在魔器馆外面等到大小姐你们出来」
华洛手中捧着一个盘子,上面盛放着茶壶杯具。
默安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以一种两腿交叉在一起的高雅坐姿,手中捧着暗棕色的木杯,里面是温热的牛奶。
「昨天,我们……我找到这个家伙之后,似乎中了什么魔法术式,被转移到了一个湖边」
默安可如实地说着,一字一句认认真真。
易鬼侍立在旁边,沉默地听着。
「说起来,可能是那个沙漏的原因。那个沙漏开始流转之后,我感觉到空间中的魔法元素似乎跳跃了一下,应该就是那个魔法器的原因了」
「不过中途不知道怎么的,我的意识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空白了,在那之前分明还可以感受着周围……」
默安可口齿清楚地对着华洛讲昨天的事。
基本情况都属实——除了上岸之后易鬼问她的那个『盔甲』。
华洛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听着,不时地答应着「嗯」「哦」之类的话。
「昨天的事情基本就是这样了,怎么样华洛?」
「嗯嗯!好有趣的样子!不过华洛还是……很担心大小姐和易鬼大人的,其实现在还在担心着易鬼大人……因为——」
华洛伸出手指,往旁边易鬼的方向点了点。
「易鬼大人脸上的伤,还、还真是严重呢」
默安可浅笑着抿了一口牛奶。
「没办法,难免会伴随着一点磕磕碰碰,他总喜欢到处跑」
「磕磕……碰碰吗?……」
华洛实在很难相信易鬼脸上的那个红肿的巴掌印是摔倒或者碰撞造成的。
怎么可能会有一头栽倒正好碰到一个人的手——而且还是这么用力的情况?
「是寻常的伤就好,不过说真的,易鬼大人昨晚来找华洛要药膏的时候还真是吓了华洛一跳」
「嘛,他来到人界的时间少,所以比较喜欢闹腾,就像——」
默安可微微抬眼思索了一下。
「就像还没学会走就想跑的小孩子。嗯对,小孩子」
「小、小孩子吗?……」
默安可点了点头,浅浅地微笑着。
华洛则微低着头,不敢去直视易鬼右脸上的那一片绷带区域,同时也害羞地笑了一下。
易鬼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两个正寻他开心的女孩子。
莫名地感觉右脸上的伤又更痛了一些。
怎么了啊……我不是就问了问盔甲之类的吗?为什么要打我啊……
易鬼想不明白自己被打的原因。
但,此时有比这更令人需要思考的事——
「对了,你手上那个戒指,还在吗?」
「嗯?」
默安可稍微怔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右手看了看。
银戒指散着一点淡淡的蓝色荧光,佩戴在她的中指上。
默安可的神色立刻惊慌了一下,立即将这枚戒指取下——并没有丢掉或是拿给易鬼。
而是将它戴在食指上。
盛着牛奶的木杯同时也从默安可手中不慎滑落,易鬼眼疾手快地弯下腰身体向前倾。
那姿势就好像迫不及待的虔诚者去迎接圣水。
木杯稳稳地被握在易鬼手中。
两个人同一时间松了口气。
默安可一抬头,对上了易鬼的眼神。
易鬼一个晃身,将身体往回正了正。
一滴牛奶从杯壁弹到了默安可的鼻尖上。
「就算地板不是你擦……你也至少小心点啊」
「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个戒指……」
默安可开始回想起那天的情况。
「我记得,好像是我摘下这枚戒指之后,意识似乎被撕碎了一样」
「很痛,对吗?」
易鬼皱着眉说着。
「你怎么知道的?!」
默安可先是惊讶了一下,随之表情重新恢复平静。
「对对……我进去的时候,你是昏倒在旁边的。看来你也遭受了那股疼痛?」
「嗯,在那个人门前的时候,我就有些眩晕,似乎有什么类似杀气这样的存在布满了周围。紧接着我进去,然后剧烈疼痛,接着意识空白」
易鬼并不称呼尼法洛的名字,而是只说『那个人』。
「其实,你不晕反而不正常」
「为什么?」
默安可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魔器馆里的诸多魔器释放出来的魔法气息本身就会让常人无法承受太久,况且——」
「况且我还是个魔族」
「没错。但是你我都是在进入了尼法洛老师的制造室,所以才会遭到剧烈疼痛。仔细想想也并不奇怪」
「嗯……」
一时间,两个人脑中的想法都趋于相同:既然尼法洛能够在魔器馆这样的魔法气息浓郁的地方做事而没有丝毫印象,加上其天才魔器师的身份。
其隐藏在魔器馆内的只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制造室,终日研究并且制造着魔法器。
很难想象在那个一尘不染的房间里发生过多少次剧烈的元素冲击和魔法剧变。
里面的魔法气息浓度与强烈可想而知。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
「我们当时是怎么醒来的」
两个人的思路走到了一条线上。
默安可打了一个响指,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食指上的那枚戒指。
「没错,既然在那种环境下我们会无法承受,那么更没有理由在里面醒来。魔法气息的浓烈足以伤害一个人的精神层面」
「所以,就是这枚戒指的缘故了?」
易鬼盯着默安可手上的那枚戒指。
而默安可反而更为仔细地观察着这枚戒指,同时瞳孔开始放大。
「咦?」
「怎么?你发现了什么?」
「这个难道是——埃癸斯之戒?」
「什么什么戒?」
默安可十分直白地对着易鬼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埃癸斯之戒,属于极其贵重的魔法器。能够阻挡一定程度的魔法攻击,无视低阶魔法的存在」
「就是盾牌吗?」
「不不不,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默安可摇了摇头,竖起一根手指比划着。
「佩戴者能够免疫魔法存在,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作用。还有我之前所说的一定程度的魔法攻击,打个比方吧」
默安可指了指自己。
「就算是现在的我用出魔法的全力一击,也无法打破这个戒指的防护。要知道,对于某些贵族来讲,这相当于一个随时贴身的侍卫;多出来的一件盔甲」
「那这东西,应该值不少钱吧?」
易鬼看着这枚平凡无奇的类似于普通戒指的埃癸斯之戒。
这让默安可有些哭笑不得。
「值钱?要知道这样的魔法器制作难度是十分高的,能够做出这样一件魔法器的魔器师基本上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师。而它的价值对于某些贵族来说不仅仅是钱,而是等同于生命的一层保障」
「这么说起来,应该很贵」
易鬼仍旧是满脸不在乎的样子——无论怎么听起来,也不过是一件魔法器而已。
易鬼的想法很单纯:这样的东西就算贵,也不会太离谱。
这让默安可感觉有些不爽,她决定要打个比方,让易鬼清楚认识到魔法器的贵重。
「打个比方:就算把你全身上下包括那把剑都卖了,也买不起埃癸斯之戒的万分之一」
「这么夸张吗?!」
易鬼一脸吃惊的样子让默安可不免得意了一下。
易鬼很清楚,默安可作为一个贵族家族的嫡女,说出的话绝对不会是假的。
他开始正视这枚平淡无奇的戒指。
这东西有这么贵吗?贵族对魔法器这么看重?
当然,易鬼无法考量一些无法用剑也无法战斗的贵族们。
他们对于自身性命的保护。
从一代代传下来的资产还有头衔,让他们不得不近乎疯狂地害怕死亡。
只要是能保证安全的器物,无论再贵,也会毫不犹豫地买下。
华洛懵懵懂懂地陪在他们两个人的旁边,手里捧着茶盘。
接着华洛会心地微笑了一下。
大小姐和易鬼大人有时讨论事情或是讲话,还真是有意思呢。
两个讨论者的话题似乎开始偏离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