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雾布满了视野内，周围全是茫茫的阴影黑暗。

站着的易鬼茫然地看着四周，伸出手捏成了拳头。

反复了几次这样的动作，易鬼疑惑地伸了伸腰。

「等一下……怎么不痛啊？」

似乎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模糊不清的话语飘入了他的耳中。

「八……八」

易鬼皱了皱眉，抬起头看向上面。

漆黑一片的天空，还有弥漫着的阴沉的雾。

「嘶……我的头……」

可能是从听到那声音开始，易鬼开始感到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随之又平息了下来。

一边摸着脑袋，半睁着眼的易鬼观察着四周。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易鬼开始回想起之前的事，陆陆续续的碎片般的画面拼接起来。

「可恶……被那个讨厌的家伙打败了吗？或者说」

忽然，易鬼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打了自己一拳。

「难道我死了？」

一时间无法接受这种想法的易鬼呆呆地站定在原地，紧接着发出了一声极其痛苦的哀嚎。

从远方又一次飘来了声音，这次比较上一次的更加清晰，是一种带着奶气的温软女孩的声音。

「爸爸」

随着这声音的出现，易鬼的脑袋仿佛就要炸裂，剧烈的疼痛使他无法思考，大脑一阵空白。

他双手堵着自己的耳朵，痛苦地嚎叫着想要减轻疼痛。

接着易鬼放下了自己的双手，兀的回过头去。

什么都没有，仍旧是一片雾和黑暗。

但是易鬼分明感觉到刚才有人似乎在自己的身后。

「爸爸」

一声极其清晰的似乎就在他耳边靠着说出的话如同鬼魅般地出现了。

这句话带来的结果是——无法承受的剧烈痛苦。

……

……

「啊！嗬、嗬、嗬……」

感觉就像从海底深渊中爬出来，易鬼手中紧紧地攥着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怎么了？！」

这一动静将正趴在桌子上的默安可叫醒了。

易鬼眨了眨眼，盯着默安可；她同样看着易鬼。

「什么啊……做噩梦了？我还以为恶魔是不会做噩梦的」

「你……怎么会在这？」

「我？」

默安可站起身，一只手指不停地绕着耳边垂下来的发丝。

「主人来看看自己的仆从有没有死……然后、然后来考虑一下要不要换仆从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默安可的语速很快，易鬼听完之后仍旧懵懵懂懂的。

但他明白对方是在担心。

「谢……嘶——哇……靠！痛痛痛……」

准备掀开被子下床活动的易鬼硬生生地被疼回床上，但他支撑着靠坐了起来，朝下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上被白色的布条绑了一圈又一圈。

默安可走到床边用手指指着易鬼。

「你啊，别乱动。其实呢，我本来是准备换一个仆从的，但是看你现在还没死，就勉强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放下了正玩弄着头发的手指，接着两只手都紧紧地捏着。

「你认为我是怎样的人？」

易鬼听着这个略微严肃的话题，思索了一下。

「好人吧」

「那……你不怪我打了那个侍者一个巴掌吗？」

易鬼忍不住地笑了一下。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吗默安可？

「你是在帮那个倒霉家伙，虽然我算不上很聪明，但也看得出来。再说了，身为仆从的我，并没有资格去怪罪主人」

说话的同时易鬼一直对视着默安可，这让她脸稍稍红了起来。

「你……这次做的不错」

「额……什么？」

「总之就是很不错就是了你好好休息吧你」

说完默安可利索地头一撇转身走出这个房间，就在那个转角边易鬼瞥到了她的微红的脸上带着放心的表情。

于是易鬼也放心了，他深呼吸了一下——这是最简单的检查自己身体是否损伤的方法。

下一秒易鬼就后悔了——痛到爆炸。

强忍着没有出声，易鬼倒吸了一口冷气，捱过了深呼吸带来的疼痛。

他还是很开心的——自己并没有死。

而那些雾和黑暗，还有剧烈的疼痛和诡异的声音，都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没什么可担心的，我还活得好好的。

这样想着，易鬼露出了一丝微笑。

夕阳的光洒在被子和他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药膏的味道。

「易鬼大人，您醒了吗？」

不知何时，关着的门被无声地开了。

华洛的手里挎着一个篮子，小心翼翼地走向易鬼。

看到易鬼正常的样子，华洛松了口气，放心地拉过椅子坐到他的床边。

「不愧是易鬼大人，这么重的伤，五个小时您就恢复了」

易鬼苦涩地笑了一下。

「因为是魔族嘛……还是比较抗打的」

华洛认真地点了点头。

「易鬼大人还真是算得上耐打的魔族啊……啊、不、不对」

华洛涨红了脸，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易鬼自嘲地笑了笑。

「没关系没关系」

从小到大他是第一次受到这么重的伤，本来那种处境下，易鬼以为自己会死的。

华洛慢慢地抬起了头，似乎想说些什么别的缓解尴尬。

突然她握起了小拳头在易鬼面前摆了摆。

「易鬼大人还真是厉害呢！竟然能够打败洛米少爷」

「诶？我赢了吗？」

易鬼只记得：自己在第三次强撑着爬起来之后，大脑就一片空白了。

华洛仍旧说着，脸上的表情十分有神气。

「是啊是啊！虽然华洛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听别人说，易鬼大人您仅用一招就赢了。可惜华洛没有看到，来的时候就发现您」

说着华洛比划了一下。

「身上的伤有这——么多，血流的有这——么红」

说完，华洛用手指点了点篮子里的苹果。

认真地听着华洛说话的易鬼自然被手指引了过去，他在看到苹果的几秒后，不自觉地咽了一下。

本来不干的喉咙突然变得干了起来。

华洛抓起一个苹果递给易鬼。

「吶」

「嗯，谢谢」

「嘛，其实要说谢谢的话，和华洛没有关系，还是去谢谢大小姐好了」

「嗯？」

停下了嚼的动作，易鬼仔细地听着。

「大小姐今天不知怎么的，亲自拉着华洛去了附近的街市，买了苹果」

说着华洛凑到易鬼身前。

「一大堆哦」

易鬼咽下口中的果肉，不自觉地想到了之前默安可说话的表情——微红的小脸和十分认真的神情还有飞快的语速。

华洛继续说着，将一篮子苹果都放到了桌上。

「换做大小姐的话说就是：「我只不过是突然想吃苹果派而已」。」

华洛模仿默安可的神态十分到位，紧接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那么，不打扰您休息了易鬼大人，我先走了」

「嗯，慢走」

房间内重新归于平静，只有咀嚼的清脆声音和吹拂进来的晚风。

由于咀嚼动作牵动了腮边的伤口，易鬼一边倒吸冷气「嘶~」着一边吃着苹果。

痛并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