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鉴于你的表现还不错……应该是可以自保了,嗯,对,自保……」
默安可用一根修长的食指轻轻挠着下巴边抬头望着天,翡翠色的眼珠子左右不停转悠着。
易鬼背过身去侧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漆黑的长剑也一同侧躺在他的眼前,整个人像是蜷缩起来的婴儿。
「等一下,等一下再继续……」
默安可尽力克制自己不去看易鬼,却不小心地还是瞄到了易鬼的侧脸。不过,即使没有看到正脸,她仍然可以想象的出来易鬼此刻的表情是怎样——可想而知,任何一个男人被踢了那个重要的地方后,绝对都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嗯……那就让你休息一下好了,我也不是完全不让人放松的……你没事吧?」
「我没事」
「没事的话……没事的话就好」
默安可抿嘴低头看向地面,呼吸声收敛了起来。
「哦,对了」
「……」
默安可此刻正陷入对自我的诘问:我为什么会踢出那一脚呢?
她愣了一愣后才回应了易鬼。
「……嗯?什么?」
易鬼坐起来,双腿盘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嘴角撇了撇。
「那个药,谢了」
「药……药?什么药?」
默安可反倒有些奇怪地挑了挑眉。
易鬼也同样挑了挑眉,眼里射出疑惑的光。
二人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默安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易鬼,她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药?他在说什么啊……
易鬼却又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得,原本松弛的脸沉了下来,眼神有些放空。
「没什么」
「额……」
默安可莫名其妙地瞄了瞄易鬼,心里不禁问了一句:这家伙是吃错药了吧?
天渐渐亮了。
一缕从天边掠过的光像是一柄长矛,刻在了易鬼那头凌乱的黑发顶端,一根犹如青草叶片般斜立在他头顶的头发被染成了金色;默安可的注意力一时间被这根头发勾起了,好奇心挑逗之下,她站了起来,身体前倾地看向易鬼头顶乃至后脑勺的位置。
她看到一抹如黑土地表层冒出的细针般密密麻麻的一片雪。
易鬼抬眼从下往上地从默安可的下巴瞄到默安可的眉毛。
「怎么了?」
默安可盯着易鬼后颈上的那一片冒出的白发,强忍着将喉咙里卡主的话咽了下去,随即吐了口气,返身站直。
「没怎么」
虽然默安可此刻嘴上说着没怎么,实际上心里已经盘算着等此次之事了结后让华洛亲手操办好吃营养的东西给易鬼补一补。
毕竟易鬼后颈上的那片白发看在默安可眼里可不是自己那一头自出生时就有的银发,而是一种不健康的白色。
片刻过后,易鬼也站了起来,提起了自己的剑。
「开始吧」
「嗯,好」
默安可轻轻点了点头后,手中也迅速凝成了一柄雪霜长剑。她突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于是略微有些脸红地说:「不对,应该由我来说开始」易鬼耸了耸肩:「这很重要吗?」
默安可板起了脸。
「当然啦,这很重要」
「那好吧,你来说」
「额、那……开始了!」
「嗯,好」
二人再次剑刃交锋。
挥剑而过的空气和拳脚相交都毫不留情。
默安可盯着易鬼始终淡然不紧不慢的表情,心中生出一股无名火,越想越气!
不对!说来说去怎么也不对!
抱以这种想法,她的挥剑方式与进攻手段显得愈发激进和迅速。
「铿!」的一声。
雪霜长剑硬生生止在了半空中。
两根手指将泛着寒光的刃面夹住,纹丝不动。
这一刻的瞬间,默安可的眉头一皱,眼里流露出一丝恼意。
很显然,在一个卡米尔王族偏支直系家族的嫡女面前使出王室内廷的被人窃取泄露的秘技不是一件令人讨喜的事。
不过默安可并没有说什么。
她只是丢下了手中的剑,双手并用吟唱魔法术式轰击易鬼而已。
银色圆盘的冰冷地面上处处皆是破碎的冰棱还有火球灼过后留下的灰痕。
易鬼拔腿就跑的同时还不忘左右闪躲,回头瞄几眼。关键时刻还转过身去一边刹步一边横着长剑将魔源从手中迸出形成薄薄的屏障,紫黑色的纹络早已在他眼中布满。种族天赋此刻在体内发挥的最恰当不过。
十九年了,足足十九年了。
易鬼这双腿十九年的每分每秒仿佛都是在为此刻而生
他正进行着身为黑鼠族所能做的最擅长的事——
逃跑!
······
一晃天色已然从晨曦到正午而过,天边的太阳紧接着往天际边而下,午后阴天再到夕阳黄昏来临。
华洛右手握着一根羊绒掸子,左手上攥着一块布。
她轻轻推开了易鬼的房门。
这房间十分单调。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盏熄灭的灯,还有一个不大的隔间洗浴室就是这房间的所有,四面干净的白墙上一尘不染。华洛扫了扫着房间的全部,从围裙兜里取出口罩戴在脸上,一丝不苟地用掸子拂过地板还有墙角落的灰尘。进入洗浴室后将里面再清洁打理一番,用沾湿的布再将房间内的上上下下,桌子床脚都擦了一遍。
完成这一切步骤后,日头已然不见,天边蒙着一层灰。
傍晚来临,为了以防万一,华洛亲手点上了这盏灯
房间内瞬间通明起来,窗明几净。
这些灯的内核都有小型魔法术式所含其中,与往常平民人家的油灯不同。只要有明火靠近这盏灯就可以触发其中的术式,明亮的光即刻充斥在房间内的每个角落。
华洛摘下口罩,心满意足地缓缓呼了口气,盯着这盏灯中心的火焰内核的那抹白色的光球。突然间浑身莫名一冷,她顺着这盏灯瞄了瞄周围。
目光寻到了这盏灯的灯架后。
一把寻常可见的匕首躺在桌上,灯架的影子将它覆盖住了。
正因一股莫名而来的寒意,华洛这才注意地瞄了一眼发现了这把匕首。
好奇心使然的她将这把匕首握在了手中,略带疑惑地盯着这匕首的每一处细节。华洛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准备将这把匕首放回原来的位置。
或许这是易鬼大人放在这里的吧?说不定是什么有用的东西呢……
放下匕首的瞬间她正转过身,打扫完房间后的华洛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后去准备今晚的菜肴。
腿边却突然一碰,整个人偏过将要倒下。
华洛伸手一撑正好碰到床边,借力立起身来。
她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嘴里喃喃地说着「还好还好」之类的话。
一股冷意再次爬到了身上。
华洛鬼使神差地再次看向了灯架后,想要瞄一眼那把匕首。
灯架后什么都没有。
华洛怔了怔。
是……幻觉吗?可是……
那我刚刚拿的又是什么东西呢?
华洛蹲下身找了找桌脚周围的角落还有灯架旁,连那把匕首的影子都没有瞧见。
她一脸郁闷地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闭上眼后却又努力回想了一下。
似乎刚才眼前好像飞过了什么东西呢……
当然,此刻的华洛并不知道的是——
一道如闪雷般尖锐曲折的光正在学院内的石阶路还有小林道前穿行而过。
精准无误地朝向着宛如银色圆盘的比斗场飞去。
追着一个几乎融入傍晚夜色中的黑衣身影。
易鬼感到浑身一颤,回眸一撇。
惊雷般的轰击挟着刺眼的锋芒的光硬生生闯入了默安可与他之间的那片空地,并且正在缩短着与自己的距离。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