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听闻过汪志凌被人诱逼的传闻,他清楚自己手上没有王牌,汪志凌是绝对不会顺从他的。所以,对胁逼汪志凌这事儿,他把工作做得很充分,都万事俱备了,把时间也掐得很准,但他万万没有料到,最后一步却没能如他所算。
“你明天上午再来找他吧,明天他应该会来的。”中年男股民说。
“哎,只有明天再来了。谢谢!”老高假笑着说。
他心里却在愤愤暗想:“明天再来?妈拉个巴子,这个汪志凌会跑哪里去了呢?明天我哪里还有时间再来石化呀!”
在清晨的那通电话里,老高的马赛金主告诉他,去西南市找到裘子良,还有一个烂脸瘸子的任务,更加迫在眉睫。所以,老高今天必须飞西南。
老高做事是非常周全的,为了不让为他工作的人知道太多,他不会让同一个人参与每一个工作环节。
被老高打发去马赛的程顺利和罗祥坤,就只负责在东滨追踪裘子良,并诱骗汪明华签假合同。
以自杀替老高顶包的供货商,只负责收买裘子良的项目负责人,当然还有以死保全老高。
而刚被老高派去西南市追踪裘子良的付东,是老高最信任的人,但也只责把汪明华签的签合同交给老高的顶包人,以及暗查裘子良红杉地产公司的运作情况。
此刻,老高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很周密,还没想到汪志凌已经被老林这只在后黄雀网进了鸟笼。
找汪志凌,胁逼他去马赛觐见金主的机密事情,老高不敢假手他人。他便只能暗自骂咧着离开石化,回东滨收拾行装去西南市,等完成任务回了东滨,他再亲自掘地三尺找汪志凌。
西南市,五星街街头,五颜六色的车流鱼贯而行着。
街边的人行道上,人们或戴帽子或用脖子上的大围巾包住头耳,眯眼揣手地,行进在寒意刺骨的初春之风里。
裘光明穿着张勇强的深灰色大棉袄,戴着白色大口罩和黑色防风帽,抱着张勇强去炸金花那晚拧过的灰色粗布包,拄着拐杖停在了五星街上的璀臻当铺门前。
这家当铺门脸不大,店门两侧悬挂着一副清漆的古色柏木板,木板上雕刻着描金的门面联。
上联:中兴腾飞当携手;
下联:盛旺不妨赎自珍。
裘光明进店的第一感受是:“看来确实名不虚传,挺传统,挺专业!”
店身挺深,清漆的木柜台有四尺多高,柜台的面客壁上雕刻有六个描金大字:诺千金守公平。
柜台里坐着一个鼻架黑框眼镜,身穿中式褐黄色棉袄的白发长者。
柜台的正对面摆放着两把无漆的紫檀木太师椅,两把椅子的中间安放着一张小巧的无漆紫檀木四方桌。四方桌上头的墙上,挂着一副手绘的西南市盐业盛况图。天花板上悬着一盏灯光明亮的水晶吊灯。
店里十分安静,只有掌柜长者在翻纸张的声音。
掌柜长者抬眼看了一眼裘光明,踱出柜台,慢步走到檀木方桌前,指着檀木太师椅,严肃的客气说:“请坐!”
“老先生,您好。”裘光明落座后,瓮声瓮气地说,“请您包涵,我的脸收伤了,还没痊愈,望您容我不摘口罩。”
“没关系。你进店来,便是信得过我家的百年招牌,我自当也同样的信任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说无妨。”掌柜长者说着话,也落了坐。
裘光明从布袋中拿出小木匣放在檀木方桌上,用小铜钥匙打开铜锁,说:“老先生,请您看看。”
掌柜长者面无波澜地逐一仔甄看过翡翠手镯和玉佩,又拿起了翡翠扁方。
当掌柜长者的目光游甄到“玉兰”二字上时,裘光明看见,他原本眯缝着的左眼猛然大睁开来。
接着,掌柜长者又猛地起身,捧着翡翠扁方疾步走进柜台,拿起一个放大镜,按亮柜台上的高瓦白炽灯。
借着高亮灯光,掌柜长者把翡翠扁方放在放大镜的下方,屏气端甄了好半晌。
掌柜长者神情欣然地重新踱出柜台,坐回到裘光明对面的太师椅上,把翡翠扁方轻轻搁放进小木匣。
他试探着问:“你是,盐商宋家的后人?”
裘光明被问得心里暗惊,脸上却镇定自若:“是的,我母亲姓宋。”
“宋桂芳?”
“您认识我母亲?”裘光明惊喜地反问。
顷刻间,掌柜长者的神情就变得肃然起敬。
他颇为遗憾地说:“早年,你舅舅是在抗日战争中牺牲的。我是家里的幺儿,我父亲没让去参军,我很敬佩你舅舅。你母亲是英雄的妹妹,我比她应该小好几岁,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
裘光明微微点头。
“现在,宋家就剩你母亲一个人了?”掌柜长者问。
“是的。”
“她身体还硬朗吧?”掌柜长者满眼关切,“几十年了,一直就没见到过她,还以她到国外去了呢。”
“多谢您记挂,我母亲原本挺硬朗的,我们一直在乡下。”
“嗯,乡下好,空气清新,食材新鲜。我做梦都想长住乡下,可惜不能够呀,祖业不敢丢。你们住哪里的乡下,等天气暖和了,我去探望探望你母亲。”
裘光明眼的神暗沉了下来,婉拒:“我们回城了,只是我母亲也受了伤,现在还不能下地走路,不太方便见客。等她身体好些了,我带我她来和您叙叙旧。”
“那也好,她是怎么受的伤?”
裘光明指着小木匣,语气悲凉地说:“就是为了保住这些首饰,被小偷刺了两刀,在肚皮上。不过没有大碍了,在家里休养些时日就能好啦。”
掌柜长者摇着头叹了一口气。
他情切语沉地说:“哎……那还好。这个翡翠扁方,我听我父亲提起过,是你母亲的爷爷年轻时候,从李莲英的手里买来的。”
“对,我母亲是这么跟我说的。您也听说过?”
“宋家,可是我们西南市的骄傲。你们家的故事,我都听过。这些首饰,还算不上是你们家的珍宝。你们家曾被一伙盗匪抢走了好几马车金银财宝,有传闻说,那里头有一件大宝贝,是慈禧太后的珍爱。是什么,你知道吗?”掌柜长者好奇打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