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林一南被许卉披头盖脸地一顿呛白,本来脸上就挂不住,一直强忍着,许卉这几句话,直戳到他最痛处,让他闪无可闪,避无可避。他胸膛急剧起伏着,咬牙切齿地瞪着许卉乌云密布的一张俏脸,真想不通这娇娇小小的一个女孩子一张嘴怎么这么尖酸刻薄。
“许卉,我不就是不小心撞过你一回吗?医院我也陪你去了,道歉也道过了,你还想怎么着?再说那事儿不是早就过去了吗?你干吗还一看见我就不依不饶的?是,童恩是跟我没什么关系,你说的对,我是看见他们俩在一起心里不舒服,那又怎么了?我干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儿了吗?我妨碍他们了吗?我林一南做人从来都心胸坦荡,钟岳是我前姐夫,他现在爱上别人了,难道我非得拍手称颂你才觉得过瘾?”
“林一南,这我就不懂了,既然你跟这事儿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干吗死讫百赖的非要打听童恩的事情?什么叫我才觉得过瘾?我找上门去指责你了吗?你看清楚了,这里是道森公司的办公大楼,你闯到我门上跟我说这些,你什么意思?咱俩谁不依不饶啊?”许卉气笑了。
“许卉,你别得理不饶人。你跟童恩是好朋友,你帮她我理解。你怎么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呀?钟岳以前是我姐夫,可他也是我最铁的哥们儿,我看着他现在这样我心里难受,我想帮帮他,这有什么不好懂的?我今天是诚心诚意来请你吃饭,顺便打听一下童恩的消息,我又没有恶意,你干吗一见我就跟看见仇人似的?”
“诚心诚意请我吃饭,你们钟家特有钱是不是?动不动就请人吃饭。我是不是应该受宠若惊啊?可惜,没吃过你们钟家的饭,本人也照样没饿死,所以也不打算去吃。你还挺够哥们儿的,替钟岳难受?不过你好像会错意了吧?他现在什么样谁都看得见,他哪儿难受啊?他每天春风得意的风光的很呢。别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要不是他做了什么伤害童恩的事,童恩能离开吗?走开,别挡着我的路。”
“你站住。”林一南一把抓住许卉的胳膊,见许卉一瞪眼,立刻又像抓住烧红的烙铁似的松了手。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明明是童恩一声不吭的甩了钟岳,怎么让你说成钟岳对不起童恩了?还有,什么你们钟家你们钟家,我姓林,不姓钟,你搞清楚再说话。还有,你干吗一口一个钟家的,钟家哪儿得罪你了?欠你钱了吗?”
“他欠不着我钱,我也没那么多钱给他欠,他欠我一个朋友,最好的朋友。算了,不跟你说了。你闲着没事是吧?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给你浪费,麻烦你让一让,我还要去商场买东西呢。”许卉彻底没有了耐心,抬腿准备走。
林一南俩胳膊一张横在她面前,“踢也踢了,骂也骂了,你总得给个话吧?我今儿也豁出去了,你不把地址和电话告诉我,你就别想走。”
许卉的眼珠子险些掉到地下,“林一南,想不到你还会耍无赖啊。想让我告诉你童恩的电话?不可能。你不让是吧?那好,我现在就叫保安把你请走。”说着转身朝大门口的保安走去。
林一南立刻举手投降,刚才他俩唇枪舌剑的已经引起了路人的注目,再把保安叫来,那人可丢大了。
“得,你可真够狠的,我怕了你了。您请许小姐,您请便。”
许卉一点儿也没感到胜利的喜悦,白天心烦了一天,下了班本想去逛街散散心,让林一南这么一闹,连逛街的兴致都没了。心烦意乱地走到公共汽车站,看着站牌发了半天呆,决定直接回家。正等车的功夫,无意间一转身,发现林一南竟然阴魂不散地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心里的气简直不打一处来,腾腾腾走到他跟前,横眉立目地说:“你还有完没完?”
林一南没事儿人似的双手插在裤兜里悠闲地站在那儿,帅帅地冲她一笑:“没完。今天我跟定你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如果你现在告诉我童恩的地址,我立刻在你面前消失。”
许卉真有些目瞪口呆了,这公子哥儿怎么跟胶皮糖似的,粘上就甩不掉了。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不禁感慨,这人还真长了一副好皮相,就刚才那一笑,不知道有多少青春少女受蒙骗。
“好,想跟你就跟着吧,马路是公共设施,你想走没人拦着。但有一样,离我一米之外,少于一米,我就打110,告你骚扰女性。”说完径直上了一辆到站的公共汽车,林一南一见慌忙跟了上去。
商场里,许卉正在试第N套衣服,她站在穿衣镜前,悠闲地朝镜子里看着,表面上是在看衣服,其实是看身后的林一南。
林一南一脸麻木地站在她身后至少两米以外,两个小时前帅帅的表情已经荡然无存。许卉忍着快要冲出嘴边的笑,自我欣赏地看了半天,转身进试衣间换下那套衣服,往营业员手里一递,接着逛。
林一南的神经基本上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实在弄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是干什么来了?除了一进商场在一楼买了一双休闲鞋,整整逛了两个小时了,衣服试了N套,一个皮包看十几分钟还不撒手,从一楼到三楼,楞是一件东西都没买,眼瞅着八点多了,林一南饿得前心贴后心,可眼前这个女人,竟一副方兴未艾的神情,大有不逛到商场打佯不罢休的势头。
许卉心里那个乐啊,想跟我耗,小样儿吧。她跟童恩两个人曾经创过连逛六个小时的记录,今天这才哪到哪啊,不怕死就接着跟,到要看看这个公子哥儿有多大耐心。
九点十五分,许卉站在四楼的家纺*的床上用品前,爱不释手地看着一个柔软精巧的小抱枕,可爱的卡通造形让人越看越喜欢。
“这是我们今天促销活动仅剩的一个抱枕了,特惠价:15.8元,这个活动明天就结束了。”营业员小姐热情地介绍。
哇,终于拣到便宜货了。许卉心花怒放地交了款,抱着可爱的史努比,转身寻找那个帅帅的尾巴,东张西望地看了半天,别说高高大大一个人,连影子都不见了。许卉嘴角向上一翘,就这点儿能耐,还想威胁人?本小姐也逛够了,回家睡觉。
第二天下午,许卉下班准备回家,刚出大厦楼门就看见林一南远远地站在台阶下,一身休闲打扮,脚下穿着一双运动鞋,全副武装像是要去长途旅行。许卉大张着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索性当没看见,径直奔公共汽车站走去。林一南也不阻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像是打定主意一跟到底。
许卉上车,林一南也跟上车,俩人一个车厢前一个车厢尾,始终距离两米左右。许卉气定神闲,林一南则严阵以待。汽车到站,许卉下车,林一南紧随其后,但坚守一米以外的原则,决不越雷池一步。许卉不慌不忙地走到租住的公寓前,不慌不忙地掏出钥匙,不慌不忙地开门,然后,头也没回地冲身后摆了摆手,消失在厚厚的防盗门里,回家了。
林一南一脸沮丧地看看自己武装到牙齿的全套装备,感觉自己又像个傻瓜一样被许卉给耍了。
第三天,第四天,林一南都准时在道森公司办公大楼外恭候许卉下班,不管许卉到哪里,干什么,都严守一米线距离,一步不落地跟着,直到她最后消失在公寓的防盗门后。
许卉着实对这个公子哥儿另眼相看了,不管他是基于什么原因,他这种契而不舍的劲头都值得称赞。所以当许卉第五次看到精神抖擞站在大楼外的林一南,终于忍不住走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说:“林一南,我服你了。可是我只能告诉你,我不知道童恩的地址和电话,也没有她最近的任何消息。你可以走了,从明天起别再来了,别再做无效劳动。”
可是第六天,当许卉如释重负地走出大门,习惯性地看向下面,竟然又看到林一南笔挺地站在每天站着的地方,她才觉得这事儿一点儿也不好玩儿了。她木着一张脸当他是电线杆一样从他身旁走过,径直地回了家。
第七天如是。
第八天,许卉站在办公大楼门口,头皮发麻地看着那个忠实的尾巴,真想打120送他去检查一下神经是否正常。她头痛欲裂地走过去,咧了咧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有气无力地说:“林一南,你有种,我怕你了还不行。我诚心诚意地告诉你,我真不知道童恩的消息,她从走了就再没跟我联系过,她是给我留了一封信,可没留任何联系方式。我向你保证,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若有半句假话,让我天天出门碰见鬼。拜托,别再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了,求求你了,林大助理。”
林一南灿然一笑:“不跟着你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许卉眼睛一立,“先声明,必须是我办得到的。”
“绝对办得到。我诚心诚意地请你吃顿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