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公孙瓒提着长剑走了出来,鲜血顺着长剑不断的滴落在地上,一身的白袍早已被鲜血染红,血气冲云霄。
“主公!”一直等候在房外的关靖此刻迎了上来,“主公为何这般?靖说什么也会保住主公的血脉。”
关靖面色中满是沉痛之意,对于公孙瓒的所作所为心痛不已,只是他来时已经迟了,只能等候在房外。
“我让你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公孙瓒的声音有些嘶哑,眼中遍布血丝。
“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关靖沉声道。
“如此我就放心了,一切都拜托你了。”
公孙瓒松了一口气,也不在理会关靖,一个人在城中游走了起来。每一个角落,公孙瓒都看的十分的认真,仿佛要把这一切都刻进脑中。
“我这一生也曾风光无限,不枉此生了!”
公孙瓒回到自己的住所,回忆自己的一生,感慨道。
“轰!”
公孙瓒点燃起火把,随后直接扔进了自己的住所,在火油的帮助下,火势瞬间化作一条火龙,点亮了易京的天空。
易京城外,袁绍大营。
“诸位以为,关靖之言可能相信?”袁绍手中拿着关靖的书信,向众人问道。
“主公,此必定是贼人的诈降之计,不可信。”
袁绍话音刚落,郭干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子华所言差矣。主公,配以为,公孙瓒穷途末路,关靖也是智慧之辈,自然知道主公雄威,因此率兵投降自然是真的。”
审配捏了捏自己的八字胡,既贬低了郭图的人,还把袁绍夸了一遍,看袁绍享受的样子,心中更是得意。
“哼!”看见审配得意的样子,郭图面色一冷,出列道:“主公,图以为此定是公孙诡计也。关靖此人某也有所耳闻,此人跟随公孙瓒多年,深得公孙瓒信任,又怎么可能领全城之兵投降呢?请主公三思啊!”
“嗯?公则之言有理。”袁绍本来被审配夸的高兴不已,但郭图之言却又让他犹豫不决,好谋而无断的性格显露无疑。
郭图见主公又被自己说动,颇为得意的看向了审配,引得审配神色不悦。
“主公不必担心,书信上不是有说,城中大火为号。我们大可等待时间,若城中亮起大火,则可让颜良将军带兵先行进城。
若是城中无火也无妨。公孙瓒已是强弩之末,少则一日,多则三日,易京可下!”
谋士田丰见袁绍犹豫不决,郭图与审配互斗而不言正事,于是躬身出列,向袁绍分析道。
“大善!元皓之言,正合我意。”袁绍听完田丰的分析,喜笑颜开。他虽然好谋无断,但也不是无能之辈,直接同意了田丰的意见。
“主公,丰以为,易京唾手可得,但丰心中还有一丝担忧。”田丰沉默了少许,继续向袁绍进言道。
“哦?元皓担忧何事?且说出来听听。”袁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也没有太当一回事,随口让田丰说开开听听。
“众所周知,公孙瓒如今的成就,全靠的是麾下的精锐,而其中最为厉害的自然是忠义无双的白马义从……”
“元皓,有话直说。”袁绍直接摆手打断了田丰的话。
“属下担心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据探子回报,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尚有一万
余骑不见踪影,主公不可不妨啊!”
田丰也不在废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哈哈哈!”
袁绍突然大笑,在大帐中显得有些突兀,但却无人敢说什么,因为他是袁绍,他们的主公。
“主公为何大笑?难道丰说错了吗?”田丰不解,忙问道。
“你并没有说错,但担忧却是多率了啊!”袁绍摇头道。
“竟然没错,为何又多虑呢?”田丰继续追问道,浑然没有察觉自己的语气似乎生硬了一些。
面对田丰的追问,袁绍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是很快又压了下去,方才解释道:“这就是为什么公孙瓒会困守易京的原因,他把一半的白马义从放在了边关,阻止胡蛮入侵,以至于自己陷入绝境啊!”
“什么?他竟这般仁义?”田丰大惊,眼中升出一丝敬佩。
“哼,什么仁义,不过是愚蠢罢了。待我一统中原,什么胡蛮统统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袁绍不屑道,同时眼中冒出丝丝冷光,虎目如矩,让人不敢对视。
“主公英明!”
“主公威武!”
郭图、审配等人见状,纷纷出列恭迎袁绍,脸上满是谄媚,让一旁的田丰眉头微微一紧,心中有些反感。
自从袁绍一统三州之后,一改往日的英明神武,而缺点却尽数的显露出来,加上麾下几人报团谋利,分为了多了阵营,让田丰心感不妙。
“主公,切不可得意忘形,如今北方未定,曹操手握天子,占据大义,刘备吕布狼狈为奸,荆州张绣展现峥嵘……”
“放肆!田元皓你竟敢如此与我说话,莫要忘了你的身份,我才是你主公。”
袁绍根本不听完田丰的话,手里的青铜爵掷于地上,大声呵斥道。
“就是,主公如此英明,曹操吕布等人不过是跳梁小丑,待我军覆灭公孙瓒,挥师南下,天下可定。你怎能说这些虚妄之言?”
袁绍话音刚落,郭图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把袁绍捧到了天上,又轻轻的一句话,直接给田丰带上了一个‘虚妄之言’的帽子。
“没错,主公乃是四世三公之后,盛威遍布四海,更是圣上亲封的大将军,节制天下兵权,何等尊贵?
那曹操不过是宦官之后,吕布更是三姓家奴,受世人嘲讽,其余如刘备,张绣不过尔尔,不值一提,难道田丰你以为,主公比不过他们吗?”
审配也不甘落后,一顶顶高帽戴在袁绍的头上,而曹操等人更是不堪,犹如跳蚤,随手可灭。最后话锋一转,对田丰发难。
“奸佞之徒,奸佞之徒,主公切不可听这等小人之言啊!”田丰气急,整个人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脸上更是泛起一丝潮红。
“主公,冤枉啊!”郭图、审配纷纷大喊,表情夸张。
而位于上首的袁绍更是气愤不已,大怒道:“田丰意图扰乱军心,本该处斩,念其功劳,改为仗则三十,罚俸禄一年,以儆效尤!”
“来人,拖下去!”
在这一刻,袁绍显得十分的果断,没有丝毫的迟疑,不容任何人质疑。
“喏!”帐前士卒领命,把一旁发愣的田丰给拖了下去,很快帐外便传来了田丰的惨叫之声,声音悲痛万分,让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对于袁绍的认识也更深了几分。
郭图与审配俩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而一旁的许攸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闭目养神,与许攸相同的还有荀椹。
袁绍听着帐外的惨叫声,不自觉的紧了紧眉头,眼中有过一丝后悔,到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驱散,因为他是主公,而田丰是臣子,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最多过阵子,自己找个理由奖励他一番,也就是了。
有了田丰这个插曲,众人都小心翼翼了起来,唯独审配与郭图相互吹捧着袁绍,维持着帐内愉悦的气氛。
“报——”
“主公,易京城中突然燃起大火,火光照亮了整个易京,请主公示下……”
传令兵跪在地上,向袁绍汇报着情况。
“哈哈,恭喜主公,不费吹飞之力,就夺下了易京。”郭图出声恭喜道。
“贺喜主公,北方已定,剑指中原!”审配紧随而至。
“恭喜主公!”
众人纷纷出声恭喜道。
“哈哈哈,随本将军入城,我要去看看我的老朋友!”
袁绍大喜,招呼着众人一起前往易京。
三日后,袁绍夺下易京,一统北方,公孙瓒自焚于易京,麾下谋士关靖率众投降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天下。
消息传至塞北边关,人人纷纷批上丧麻,头戴白巾,为公孙瓒举行祭奠仪式。
一时之间,整个边关人人披麻戴孝,痛哭之声响遍整个塞北。
塞北军营,一群白马义从头戴白巾,目露凶光,齐声喊道:“请将军下令,为主公报仇!”
“请将军下令,为主公报仇!”
“请将军下令,为主公报仇!”
声浪滔天,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愤怒,一万人马伫立在场上,没有人组织,动作却整齐划一,犹如同一个人,让人动容。
他们就是威震天下的精锐,白马义从。
“安静!”
在众人的期盼之下,一员大将身批素稿,头戴白巾,龙行虎步的走上了点将台,他那一双虎目红彤彤的,血丝遍布,面色惨白,一头黑发显得有些凌乱,没有一点大将的风范,但他的一举一动却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他就是公孙白,原名独孤白,公孙瓒的心腹爱将,公孙这个姓氏就是公孙瓒赐给他的,而他也是白马义从的统领,除了公孙瓒的命令,所有人都听命于他。
“将军的死,我比你们都心痛,我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那袁绍,但这并不可以,将军致死都没有调令我们,为什么?因为我们的身后是柔弱的汉民,而我们的前面是毫无人性的胡蛮,我们的任务就是守护他们,所以我们不能走。”
公孙白一字一句的说道,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谁知道他内心的痛,明明可以却不能。
“放屁,我才不管什么狗屁汉民,我要帮主公报仇,杀尽袁家之人。”
“杀尽袁家之人!”
“杀尽袁家人——”
“住口,难道你们忘了我们的口号吗?义之所至,生死相随——”
“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一万的铁血大汉,流着泪,喊出了他们的口号。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
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这是他们的信仰,哪怕用生命也要守护的东西。
“三天之后,全军北上,若能屠尽胡蛮——
杀尽袁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