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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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之前她那么害怕陆晅的时候,陆晅也不曾用过这种手段对她。

她从心里头害怕起来,这样的宁怀因,不得不让人害怕。纵使他也只是为了追求她,但是这个手段未免太叫人胆寒。

自那之后,她总是疑神疑鬼,甚至觉得年初的时候她总是身体虚弱,也是宁怀因的锅。

但不管如何,她是都不想再跟宁怀因继续玩什么‘好朋友拍拍手’的游戏了。什么观景,什么游湖,万一他再把她推下去,然后再来个英雄救美可怎么整?她是怕了,不管宁怀因再说什么,她都不想再跟他继续下去了。

于是不管宁怀因送上来多少封拜帖,她都原封不动的叫莲子回绝了。现在有了陆晅,她更可以把陆晅搬出来,反正陆晅一直希望她能真正的‘洁身自好’,当是取悦她家没事儿乱吃飞醋甚至连莲子的醋都吃的未来夫君了。

你说陆晅为什么吃莲子的醋?那是因为陆晅不忿为何永宁不让他在她洗澡的时候进去。

“为什么莲子能进我不能进?”

气的她拿起一个丝瓜瓤砸了出去,“陆晅你是个智障么!”

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永宁将灯点上,突然想起来有一次她昏倒,宁怀因将她带回府上好生照料,她在半夜里醒来,看到宁怀因低垂着好看而俊秀的眉眼,捻了一根细长的银针去将烛光剔亮,长身玉立,风清月霁。她在那一刻,是被他吸引了的。只觉得为何世间会有如此清雅的男子,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大抵每天的生活都是如沐春风的吧。

只是可惜……永宁默默的叹了口气,真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啊。希望宁怀因能够此罢手迷途知返吧。

刚好此刻陆晅回来了,永宁将书往床上一扔,颠颠的上前迎他。陆晅果不其然,整个人都散发着一阵儿热气,感觉刚从蒸笼里出来似的。

陆晅一件永宁这打扮,直接变了脸色,一把抱起她快步回了屋里,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训她,“你穿成这个样子跑到大街上像什么话?”

她踢着小腿,噘着嘴说道,“我哪有跑到大街上,只不过是去门口接你了而已。”

“大门口难道不在街上?”陆晅皱着眉,“以后不准穿成这个样子出来,被别人看到了可怎么办?”

永宁小声嘟囔了一句,“看到看到呗。”又被陆晅逮着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

“侯爷,”永宁从他怀里跳下来,“热了吧?你先换衣服,我去给你拿冰碗。”陆晅本想叫住她,说让婢女去拿好,但奈何永宁滑溜的跟个小泥鳅一样直接从他臂弯里溜走一跑没影儿了,他便笑着摇了摇头,甜蜜又无奈。

陆晅脱下官袍,换上轻便的薄纱衣裳,又穿上永宁专门给他做的布稠软底儿鞋,永宁给他的时候一本正经的说了这鞋子是什么‘家居拖鞋’,只能在屋里头穿,不能穿到街上,他心想这么软的底儿穿到街上大概一天磨坏了吧,再说了这是永宁亲手缝制的,他也不舍得那般糟践。

不一会儿,永宁端着两个冰碗进来了,晶莹剔透的冰块被削成手掌一般大小的碗状,上面盛满了各色水果,老远闻着让人流口水。

“我今儿还往上头浇了蜂蜜,”永宁递给他,“你尝尝?”

陆晅看了一眼包裹在冰碗上头的永宁的小手,纤细小巧,粉色的指甲,好一个粉捏玉雕的小人儿,陆晅接过那碗顺手放在了桌上,却一把将永宁拉倒怀里叫她在他腿上坐下,“你喂我。”

永宁脸有些发热,她止住了笑意,媚态横生的瞟了陆晅一眼,“你自己没有手?”

陆晅睨着她笑,“没有,有你在,还用什么手啊。”

不知道是不是永宁想歪了这层含义,她怎么看陆晅这笑怎么不怀好意。难道这跟杨过说的那句‘只要有姑姑在,有右手和没有右手又有什么区别呢’是一个道理?

不过互相喂东西这种事情还是很拉进小情侣之间的关系的,永宁也乐意喂陆晅一回。

“来,乖宝宝,张嘴,让阿姨喂你吃东西。”

陆晅闻言,很配合的张开了嘴,吃了一勺之后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说道,“永宁阿姨喂得是好吃。”

“瞧你这没脸没皮的样子吧。”永宁啐了他一口,说道,“你这是打哪儿来?”

陆晅叹了一口气,百无聊赖的说,“刚打钦天监那儿回来。”

永宁瞅着陆晅暗下来的脸,自己也吃了一口,果然好吃,“怎么?钦天监的人惹着你了?”

“钦天监那帮废物,连个成婚的良辰吉日都拟不出来,我真恨不得明天迎娶你。”

永宁心道是什么,原来是钦天监那边选日子选的慢了些,她笑着戳了戳陆晅的脸,“钦天监选日子是这样的,有时候三两天出来了,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选不出来,”永宁有些害羞的说,“我在这儿,又不会跑,你急什么。”

却听陆晅说,“我急着洞房。”

永宁听了很明显的翻了个白眼,把冰碗往陆晅手里一塞,起身走了。

陆晅不明所以,他急着洞房有错么?难道永宁不想快点洞房么?难道每次硬生生停下来的时候她不难受么?

永宁气呼呼的甩着手绢出去了,这满脑子黄色念头的陆晅,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说些什么‘我想快点照顾你一辈子’之类的情话么?每次都是这么*裸,她怎么找了个这么耿直的直男呢。

日子有条不紊的继续着,北楚那边也给了定论,虽然巴特尔想再拖一会儿,但是无奈陆晅和北楚皇族双重试压,只好匆匆定了和亲的人选,不出永宁所料,和亲的人选是朔雪。

永宁备了厚礼去看过朔雪一次,朔雪那缺心眼儿的丫头很是开心,脸上都是满满的得偿所愿的喜悦感。巴特尔向来对女人很是大方,即使他不朔雪,但面子给的很足。

和亲的人选既然定了,那么很快,巴特尔要回北楚了,那么也意味着,陆晅和温西铭他们该动手了。永宁看着喜滋滋的准备着嫁妆的朔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问过陆晅,若是巴特尔死在了大梁,那朔雪会怎么办。陆晅沉吟了一会儿说,虽是订了亲,但还未曾完婚,人也未曾随着巴特尔回到北楚去,自是没什么影响,还是可以再嫁的。但是永宁总觉得没那么好说,巴特尔一死,朔雪的名声肯定受牵连。朔雪自是不能像缇夫人或者永宁这号人一样仗着宠没脸没皮的过下去,她有父王母妃,家里又那么多兄弟姐妹,自是不可能有这个破釜沉舟的条件。

但她又实在无法跟陆晅说出什么现在停止不跟温西铭合作这种话,她答应了缇夫人要好好的将她送到北楚去的,现在又叫停,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思来想去,便决定等巴特尔的事情一过,她亲自替朔雪张罗一门更好的亲事。也算好好弥补了她。

“永宁姐姐,”朔雪叫了她一声,“你快回魂了。”

“啊,啊?”永宁讪笑一声,“你方才说什么?”

“我方才是说,你和定安侯爷的成婚吉日定下来没啊?真希望我能在走之前看到你成婚。怎么着姐姐也是我们姊妹几个第一个成婚的啊。”

永宁讪笑着喝了杯茶掩饰了尴尬,她方才出神想着有没有家世清白人又好的世家公子,刚巧给朔雪张罗张罗,便一句也没听朔雪说的什么,“钦天监还没定下来呢。”

“这都过去大半个月了,钦天监还没定出来呢?真是比平日里慢好多呢。”

“朔雪姐姐要知道,你是和亲,永宁姐姐是成婚,”朔风磕着瓜子儿,“日子定的快慢自然是不一样的。”

朔雪傻呵呵的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瞧我,倒忘了这一层。”

永宁倒很是惊讶,“朔雪,你和亲的日子已经定了么?不应该是北楚那边的占卜师占卜一个好日子么?”

朔雪脸上显出一些害羞的红晕,“殿下说,为了显示他的诚意,便一切从大梁的规矩,连纳吉这些,都在大梁办,他说……要给我两份婚礼,大梁北楚各一个……”

“巴特尔殿下对姐姐可真是好,”小襄词托着肉呼呼的小脸,一脸憧憬,“什么时候襄词也能像朔雪姐姐这般好啦。”

“小襄词,你可才十岁啊!”朔风掩唇笑了,惹得一众贵女们都跟着笑,“你这思春的年纪,是不是过早啦?”

“我,我是想一想罢了,襄词嫁人还早呢!”小襄词把手里的果子往桌上一扔,噔噔噔的跑到了永宁身后,“永宁姐姐,她们都取笑我,你快帮我出气。”

永宁好笑的将小襄词揽在了怀里,“好了好了,你们都快别打趣她了,你当小襄词都跟你们几个似的厚脸皮,经得起这般调笑呢!”

“是!”小襄词从永宁怀里钻出一个头来,冲着朔风做了个鬼脸,“朔风姐姐最坏!快赶上合仪了!”

“哎呀!”朔雪猛地一指,“永宁姐姐,看你的衣服!”

永宁这才发现,方才小襄词吃果子饼是直接用手抓着吃的,方才没擦手便一头钻进她怀里了,这会儿她满身都是油点子和点心渣子,好不狼狈。只不过她平日里在家也是这般,习惯了倒不在意。

“哎?”襄词连忙起来,皱着小脸说,“永宁姐姐,对,对不起啊……”

“哎呀呀小襄词,永宁姐姐这身儿衣裳可是金贵的很,够你一年的月例了!”朔风说道,“还不快些赔罪!”

“啊……永宁姐姐,我,我……”

“没事没事,”永宁用手帕擦着,对着快要哭了的小襄词露出一个微笑,示意她没事儿,“不是一件衣服么,脏了换下来是了,可巧儿我今儿马车上带了备用的衣裳,我这去换下来便是。”

莲子去帮永宁从马车上拿换洗的衣裳了,永宁这厢便跟着王府的婢女去厢房里换衣裳,可在厢房里怎么都找不到熨炉,永宁是惯常来做客的,脾气很好,婢女便壮着胆子跟永宁告了声饶,“公主,奴婢去别的厢房拿一下熨炉还跟您熨衣裳,劳烦您先在此等候一下。”本不是多大的事儿,永宁便点头说好。

可她这厢才把弄脏的外袍脱下,身子便被一个人搂住了。

永宁一惊,直接用胳膊肘狠狠的撞向身后人的肚子,听得那人闷哼一声,永宁连忙逃到了一边。

她慌忙拿起脱下来的脏衣服掩住身体,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因此穿的便也很单薄,她把外衫脱掉之后,里面只剩下一个白色的抹胸,这会儿整个肩膀裸着,让她很是没有安全感。

她紧紧的盯着对面的人,一字一顿的说道,“巴特尔。”

巴特尔慢慢揉着方才被永宁偷袭的地方,冲她邪魅的笑了笑,牙齿在这有些背阳的阳光中便显得寒光闪闪,“永宁公主。”

看着巴特尔盯着她上下乱瞟的眼神,永宁心下涌上来一阵恶心,她连忙将衣服披在了身上,紧紧的拽住胸前的衣襟,好掩住她上本身的春光,“想不到巴特尔殿下堂堂一国储君,居然也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我不过与永宁公主来此幽会而已,怎么下三滥了?在你们大梁,此等偷香窃玉的行为,不还被奉为风流之举么?怎的下三滥了呢?”

永宁来不及思考巴特尔为何会在这儿,真是一会儿不防着点都不行。大双小双本来是要跟来的,但她说只不过去齐王府看看妹妹,且又挨得这般近,便给俩孩子放了一天假,没想到这巴特尔居然这般胆大妄为,直接摸进了齐王府的郡主闺房中。

这是朔雪平时居住的院落的小偏房,这巴特尔这般来去自如,难道说,难道说朔雪已经和他……

永宁连忙将那个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朔雪一向奉法克礼,断断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但是看朔雪对着巴特尔的那副神情,她心里不免又有些不安。

“巴特尔殿下是要成婚的人了,这般冒犯未婚妻的姐姐,怕是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本来是要求娶你的,要不是那可恶的定安候,我们已经双宿双栖了呢。”

“呸!”永宁再也忍不住,一口啐在地上,“哪个要跟你双宿双栖?少在这儿痴人说梦了!你快些离去,不然我喊人了!”

“哈哈哈哈……”巴特尔突然笑了起来,“你叫啊,看若是真的引人前来,我们两个到底是谁比较吃亏。”

虽然永宁不想承认,但是巴特尔说的没错。若是此时有人突然闯进来,看见她这般衣衫不整的和巴特尔待在一起,第一反应定是永宁公主和巴特尔殿下在此幽会,若是她高喊着有人非礼她,她作为马上要和定安候成婚的人,又不免给陆晅头上戴了大大的一顶绿帽子。

但是永宁还是说,“你以为我这种人会怕?你别忘了我是谁,”永宁冷笑一声,“我若是那种在意名声的人,怕是早死千八百回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我,我算玉石俱焚也要给你好看。”

“别别别,”巴特尔看着永宁攥在手里的对着他的尖咀簪,双手举起来,“公主不必这么害怕,也不必这么防备我。我是真心想要求娶公主你的,为何你总是这般对我,小王可是伤心极了。”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还这般追着不放,”永宁鄙夷的说道,“你真是像一块狗皮膏药一般烦人。巴特尔殿下娇妻在怀,却还非得揪着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自甘堕落非得去做那恼人的东西。”

巴特尔听见永宁这般羞辱他,面上微微有怒意,但是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我今天来此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巴特尔像恶鹰锁定地面上的猎物那般胸有成竹的看着她,“不管你如何,对你,我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永宁公主,我们走着瞧。”

巴特尔话音儿刚落,刚才那个说去拿熨炉的婢女和莲子结着伴的回来了,巴特尔又对着永宁笑了一下,一闪身从窗户翻了出去。

莲子见永宁站在那儿浑身僵硬,手里还拿着一根尖咀簪,吓了一跳,“公主,怎么了?”

“没事,”永宁不动声色的将那根防身的尖咀簪重新插回头上,笑着说,“刚才头发被簪子绕住了,揪得疼的很,快来帮我看看。”

莲子心里知道永宁这是套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伺候着永宁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又把头发拆了重新簪髻。

花园子里头,朔风往永宁离开的方向抻着脖子望着,奇怪道,“永宁姐姐怎么还不过来。”

朔雪低头在绣蓬上扎了一针,又从后头抽出来,把绣花针在头上挠了挠,说道,“女子嘛,换衣服都是很慢的。”

“话说,朔雪,”绿华说道,“合仪还找你麻烦么?”

原本巴特尔求娶永宁不成,转而求娶合仪。本来一直定的都是合仪,不知道是不是合仪在御前闹得太厉害了,巴特尔居然消停了,又转而求娶朔雪,这回顺畅多了,两人直接定了下来,连名采都已经交到宫里头去叫看好日子了。

可这一弄事情还没算完,因着合仪先前一直闹,叫巴特尔殿下好下脸子,当着众大梁贵族的面,怒斥合仪,话里话外是说她不识抬举的意思。不止如此,皇上也怒斥合仪丢了天家体面,甚至连着合仪的父王闲王都一同训斥了。

于是乎合仪明的暗的没少酸朔雪,无外乎说什么她不要的东西朔雪上赶着捡,真真儿是穷酸到家了什么的。

“合仪也真是的,自己在那儿作小性儿,以为自己是永宁姐姐还是怎么着,把好好的亲事给作没了,如今又来怪罪朔雪姐姐,”朔风很不服气的哼了一声,“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是是,”绿华也跟着说,“合仪未免也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们姊妹们,除了永宁姐姐是公主,剩下的都是一样的郡主身份,谁又比谁高贵?偏偏她,天生是个郡主的命,还非得拿那个公主的乔。她有本事,也当一回公主去啊!”

“嘘……”朔雪连忙捂住绿华的嘴,“这话怎可随便乱说。”

绿华笑着打掉朔雪的手,“这有什么,都是自家姐妹之间闲话家常,怕什么?”

“对呀对呀,怕什么,都不是外人,哪个难不成还会向合仪告密不成,”朔风捻了一块糖刀子吃了,“朔雪姐姐也太小心了。哎,我从方才看见姐姐一直在绣东西,绣的什么?”

朔雪连忙将绣蓬一番压了下去,掩饰道,“没绣什么,没绣什么。”

“越是藏,越是得看!”绿华笑着去抢朔雪的绣蓬,一时间几个女孩子你争我抢的笑作一团,好不热闹。

换好衣服的永宁走过来,笑着说道,“你们几个这是在干什么,老远都听见你们的聒噪声了。”

“永宁姐姐,”绿华抱着朔雪的腰,要去夺,“朔雪姐姐偷偷绣的不知道是什么,藏着掖着不给我们看呢!哎!抢到了!”

绿华连忙跑到一边,低头一看,眼神揶揄,“原来朔雪姐姐绣的是锦鲤啊!嗨,我还以为朔雪姐姐会绣些并蒂莲啊,比翼鸟啊什么的,却没想到是绣的鲤鱼!”

朔雪一把抢过绣蓬,羞红着脸说道,“什么并蒂莲啊比翼鸟的,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朔雪姐姐别害羞了,是不是给巴特尔殿下的定情信物?”

一说起巴特尔,永宁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亏她先前还对朔雪有些愧疚,觉得毁了一桩好婚事,可仔细想想,朔雪这般单纯的人,她跟着巴特尔这样的衣冠禽兽又能多幸福去?!她若真的是为朔雪着想,得早点将这个杀千刀的巴特尔给灭了,省得他再出来祸害什么人去。

永宁一扫之前的担心和愧疚阴霾,顿时云散日头出。

“什么定情信物啊,”朔雪将绣蓬用布裹好交给了婢女,“你们可都别乱说,省得坏我闺誉。”

“马上都要嫁人的人了,哪里还有什么闺誉啊!算要坏,也是巴特尔殿下来坏啊!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看着朔雪那急头白脸的样子,笑的格外欢畅。

突然,原本正羞得不知道往哪儿钻的朔雪突然站了起来,朝着众人身后喊道,“殿下。”

众人扭头一看,居然发现巴特尔站在众人身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永宁一看心下大惊又大怒,这个巴特尔当真是个不要命的,居然还敢出现到这儿来!

“呀……原来是巴特尔殿下,”朔风对这个未来的姐夫有些惧怕,不好意思的说,“见过殿下。”

众人也都忙着跟巴特尔行礼,巴特尔都一一有礼的回敬。

巴特尔看向始终没什么表情,既不站起来也不搭话的永宁,笑着右手环胸鞠了一躬,“永宁公主,别来无恙啊。”

永宁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自然是很好,多谢殿下了。”

“那便好,”巴特尔直起腰,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句,“公主还真是狠心,可怜巴特尔自被公主拒绝之后一直茶不思饭不想呢。”

众贵女都还在,特别是朔雪,他的未婚妻朔雪还站在这儿,巴特尔居然直接这般与她说话,又不给朔雪脸面,又挑拨她和朔雪的关系,当真是歹毒。永宁哼笑一声,“巴特尔殿下这话被我家侯爷听见了,小心两国再开战哟。不过两国开战事小,殿下还是先顾忌顾忌家里头吧。我这朔雪妹妹可是个有脾性的,小心殿下日后进不来佳人的寝殿,到时候只能在朔雪房门口打转,长夜漫漫的,可惨了!”

永宁这半开玩笑半正经,又稍微带点浑的话一出,众人都忍不住笑了,总算是将这尴尬的局面给掩盖了过去。朔雪原本被巴特尔的话吓得苍白的脸,这会儿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起来。只知道看着巴特尔羞涩的笑。

“哈哈哈哈哈啊哈!”巴特尔爽朗的大声笑了,向永宁一抱拳,“公主的口才,巴特尔佩服!”又转向朔雪,“朔雪郡主,你近日可好啊?本王路过齐王府,便进来看看你。”

一番话又把朔雪迷得天花乱坠,朔雪低着头,脸上是止不住的幸福笑意,“多谢殿下挂念,朔雪很好。那……殿下,”朔雪极快的抬眸看了一眼巴特尔,又极快的重新垂下了眸子,“殿下近日来如何啊?”

“最近本王真是忙的厉害了,为着能早日迎娶郡主呢,”巴特尔含情脉脉的看着朔雪,甚至一手拉过朔雪颤抖的手放在胸前,“盼望郡主能早日随我回国。”

朔雪听了巴特尔这一番真情告白,脸红的简直是要爆掉了,再看周围的郡主们,一个个也都是羞得面红耳赤。大梁男女相好,大多都是找个背人的地方,俩人想怎么拉手怎么拉手,想怎么拥抱怎么拥抱,几时见过这般明目张胆的亲密的?一时间众人都恨不得不眨眼,好看着巴特尔和朔雪。

永宁看着巴特尔这般做戏,简直是呕到家了,方才这人还无耻的潜到厢房来,这会儿能这般脸不红心不跳的蛊惑小姑娘,真真是个人渣。

想到巴特尔不久之后将迎来的下场,想到朔雪还是要再嫁人的,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被巴特尔占便宜对她日后不好,永宁便出言相阻,“巴特尔殿下,日后有的是机会跟我这妹妹温存,今日便收敛些吧。”

巴特尔看向永宁,笑了笑,“那依公主所言吧,”巴特尔放开了朔雪的手,深情脉脉的看着她说道,“我改日再来看你。”

朔雪红着脸点了点头,“嗯,殿下慢走。”

巴特尔又向众贵女笑了笑,便拂袖带着一众仆从走了。

巴特尔走之后,贵女们久久回不过神来,绿华看着巴特尔的背影,说道,“这位巴特尔的风貌,还真是好呢。”

“是是,”朔风也一脸回味,“朔雪姐姐有福了。”

在这时,突然不知道从哪儿飘过来一阵琴音,绿华定了神自己听着,“哎?好像是从北苑传过来的声音,朔雪,这是谁在弹琴啊?”

却是朔风接了,“这是我们府上的教习严夫子在弹琴。”

“哦……严夫子,”绿华说道,“弹得真是好听,可惜是个老头子,便白白了这好听的琴音了。”

绿华是这几个姊妹里头最看重皮相的一个,能这么说也不足为奇。

朔风却摇了摇头,“我们严夫子可不是什么老头子,他正当年华,也是风貌极佳的男子呢!”

说道这儿永宁便想起来了,之前她生日宴上,女孩子们聚在一起聊天,便提起过这位严教习,因着朔雪及笄了,便特训朔雪的女则,因这位严教习长相十分清俊,还惹的众人好一顿调笑朔雪思春恋慕教习来着。

永宁不动声色的朝朔雪看了过去,却看朔雪原本的笑着的脸上却多了一丝哀愁。

难道……朔雪心中恋慕的是这位严公子么?可方才朔雪对着巴特尔的痴情又不像是假的。

“我们教习最近啊,总是在这个时辰抚琴呢,准时的很,我父王都说,教习这跟公鸡打鸣报时辰似的呢!”朔风笑着说道,“朔雪姐姐这里听的最清楚呢!”

“呀,原来是个俊俏公子哥啊。”绿华来了兴致,“学富五车,人又风雅,又弹得这一手好琴,这样的人不见见多可惜啊!朔风,把你们教习叫过来嘛。光听着抚琴有什么意思。”

“嗤,绿华,你当我们严夫子是什么弹琴卖唱的伶人不成?平日里我们严夫子教习我们功课严厉的不得了呢!我们都不敢造次,更何况还叫他过来?除非是我脑壳被门夹了!”

“不过是个教习嘛,”绿华不死心,很是想见见这位教习,“刚好也叫永宁姐姐看看啊。”

本来朔风还能反驳两句,可绿华抬出来了永宁,朔风便不好再说什么,但她又委实是有些怕那个夫子,便有些为难的看向永宁。

“永宁姐姐想看么?”

永宁看着绿华那兴致盎然的脸和一直沉默不言的朔雪,说道,“那便见见吧。”

“可是教习他性格孤傲,怕是……”

“这有什么,我陪你一起去!”绿华拉着朔风站起来,“走嘛走嘛,我陪你一起去,有我在呢,你还怕什么,难不成他会连着我一起凶?”

“可是……”

永宁冲朔风挥挥手,“去吧去吧,请不来再说,对人恭敬些便是了。”永宁看向一旁面色复杂的朔雪,唇边慢慢笑了,而且她相信,那个严夫子,说不定很乐意来呢。

果不奇然,绿华和朔风去了没多久,便回来了,身后跟着抱着古琴的严夫子。

“草民严雁声,见过永宁公主。”

因着这一堆人里头永宁位分最高,严夫子便只向她请安便可以了。永宁叫了起,慢慢打量起这位严夫子。他方才自称草民,可见没有官阶在身,但他身为王府一品教习,俸禄必不会低,且在王府呆了这么多年,也应该攒了很多积蓄了。可这位严夫子当真只穿着一身青色的布衣而已,头发一丝不苟的竖起一半,整整齐齐的拢在布纶巾中,剩下的一半头发一水儿的披在身后,很是清爽整洁。

永宁再一瞧脸,嗯,果然是个清俊的后生。若不是他身上穿的是布衣,真要以为他是哪个世家的嫡公子了。

众贵女见永宁一眨不眨且兴致盎然的打量着严雁声,心里都犯了嘀咕,这永宁公主不是已经和定安候爷订了亲了么,该不会还要收面首吧?但一想永宁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情,登时都用怜悯的眼光看着站在中间的严教习。

还是严雁声率先打破了沉默,“听说公主想听草民抚琴?”

永宁摇了摇扇子,“嗯,是啊。不知道严公子会弹什么曲子呢?”

严夫子将古琴放下,那般在地毯上席地而坐,“那草民为公主献上一曲《定风波》吧。”

弹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听众的反应,永宁悄悄看向朔雪,果然,朔雪的脸色很微妙的不对劲。

哦?这有意思了……

永宁晚间回到府里,正在换衣服呢,被陆晅抱了个满怀。

“你今天……”陆晅状似无意的说道,“听说在齐王府里召见了一位叫严雁声的教习?”

永宁心里头咯噔一声,连忙先一股脑的剖白了自己,“我可没别的意思,我是琢磨着这位严教习或许跟朔雪郡主有什么不得不说的秘密,我才想起来要召见看看的。侯爷,我可是什么旁的意思都没有的。”

陆晅看着面对着自己举着三根手指头一本正经的永宁,突然笑了,“我是随口一问,你怎么这么紧张啊。”

永宁心道我这不是怕你又吃什么没来由的飞醋么。

“得出来什么结论?”

“朔雪好似确实和那个严教习有着不得不说的关系,但是朔雪好似又真的很喜欢巴特尔,这真是让我不解。”

“这有什么不解的,女子见异思迁的也不在少数。之前朔雪郡主养在深闺人未识,镇日里见到的男子也严雁声一个,待及笄之后见的人多了,知道了外面还有数不尽的好男子,见异思迁也是很正常的吧?”

永宁定定的看着陆晅,笑道,“你这个脑子,不去写话本真是可惜了。”

“莫管那么多了,”陆晅自身后抱住永宁,轻轻吻着她的耳朵,“巴特尔很快要死了。”

“你们准备动手了?”

“嗯,温西铭已经放出了他在晋阳的消息,巴特尔过不了多久会上钩的。”

永宁沉吟了一会儿,“注意安全,莫叫自己受伤。”

陆晅在她脸侧细细的吻着,“你放心,我不会叫自己有事的。哦对了,温西铭有一事求你。”

“什么事?”

“动手那几日,温西铭希望你能去别院陪陪缇夫人,你去么?你若是不想去便不用去。”

这是关乎自己人生死存亡的大事情,缇夫人想必该很是担心的吧,她陪着她也是理所应当的,“我去。”

“好,到时候你要注意安全,我叫大双小双陪你去。”

“好。”

陆晅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听说你母妃这段日子里身体不太好。”(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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