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终于可以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了。”

冯可刚一上天台，就看见了被人遗弃在楼顶上的沙发，也没上去拍一拍，就坐了下来。

“奶奶，那沙发可能脏……”

“什么脏不脏的？能坐就行了。”冯可随意的翘起二郎腿，忽然之间就没有了大户人家夫人的气场，尤其是抽起烟的模样，就好像是普通的中年女子。

汤小梅借着城市夜里的灯光，察觉到了这个变化，心底有一丝讶异，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问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眼前这人好像变了个样？

一点都没有刚才在客厅里的那种威严了，倒是有点像个……大姐头？

对于她散发出来的这种“社会气息”，汤小梅明显有适应不能的感受。

“本来想邀请你也跟着我一起做的，但是你竟然嫌它脏……那你就站着吧。”

点燃的烟头就像是萤火虫，在黑夜里一闪一闪。

汤小梅闻到了烟味，却不敢逃走，也不敢提出建议，毕竟眼前这人是自己的奶奶，是长辈啊。

虽然她碍于不好意思没说，但对方却忽然主动提了出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抽烟？”

“啊……也不是不喜欢……也不是喜欢……我对抽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倒是实话。

汤小梅觉得抽烟的人一定有抽烟的理由，所以对这件事情本身不反感，但是要让他一直跟一个爱抽烟的人在一起，不停的吸二手烟……她确实又无法接受。

自己这种人，大概就是介于喜欢和不喜欢之间的灰色区域吧。

“那我就不掐了。”冯可长长的叹气，“我都已经好久没有抽过烟了，就因为要当这该死的阔太太……烦死了。”

完完全全是抱怨的口吻……

“哎……老公死的早啊。要不是他死的那么早，我也不必要，又当爹又当妈。”不知为何就开始抱怨起自己一年早逝的老公。“小姑娘，你是不是看见我的第一眼有些惊讶？”

“啊……”

“你不必多说什么，我知道你在惊讶什么，毕竟小涛那个年龄，我作为她奶奶怎么说也得60多岁吧？实际上我才40多岁。具体年龄就不告诉你了，毕竟女人还是得有点秘密。”她掸掸烟灰。“我啊，是他家爷爷的二婚对象。我呢，最开始是为老爷工作的，后来他看上我了，我就从良了，之后也没再工作过。”

从良这种词语……跟工作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总觉得有些……

汤小梅心里是有疑惑，但是什么都不敢问，只能猛点头。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看上去只有30岁的样子……”

“你看上去呆头呆脑的，但是嘴巴倒是挺甜。”冯可很满意她的回答。“怎么说呢……你这孩子我看上去也是挺喜欢，原来我们家一直遗落的孩子就是你……幸好你健健康康长大了，没有沦落成什么样子，不然我可就麻烦了。”

接着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看来，小涛今后会过得很惨呢。”冯可忽然侧倒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上。“怎么连个星星都没有？现在大气污染这么严重了吗？”

“嗯……如果天气好的话，还是能够看到一两颗。”汤小梅像是个屋顶的导游，向她解释道眼前的景观。“我以前没事经常在这里数星星，最多的时候会有30多颗呢……”

“总共才多少颗？你能数多久？”

“大概十几颗吧，我会数很久。”汤小梅蹲在她身边，也许是受到了冯可的影响，也抬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天空。“数一遍觉得好像数漏了，就重新再数……”

虽然只有十几颗，隔得也不算近，可是因为不知道正确答案，每一遍都觉得是错的。就不断地重数了……

冯可噗嗤笑了：“你这孩子……算术不太好吧？”

“你怎么知道？”汤小梅惊喜，“果然跟小涛说的一样，奶奶很厉害。”

冯可侧头看她。

原本得知说盖子安的女儿忽然被小涛找到了，她还觉得有些不相信，尽管是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还是尽量赶了回来，就是想要单独跟这个孩子聊聊，然后揪下一根头发去做亲子鉴定，可没想到就跟她聊了一会儿，冯可就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省了那个钱了。

因为汤小梅给她的感觉简直就是第2个盖承涛。

这两个孩子都随妈妈吧？怎么这么傻……

哎……你们两个倒是死得早，就留下这么一双呆呆的儿女折腾我？

她看着天上的星星，想要跟死去的人对话，却想起自己没有这样的异能。

真好啊，先离开的人，就不必承受这份痛苦了。

冯可露出一丝苦笑。

“你明天就要结婚了，现在什么感觉？”冯可已经完成了确认身份的对话，当然就要关心一下自家孙女的婚事了。

盖家这个认亲实在太仓促，再加上她在海外被一些事情困住，根本就没有赶上商量婚礼，所以现在，操持着这场婚礼的汤小梅娘家人是她的表姐，而不是她这个真正的娘家人，冯可觉得有些遗憾，可又觉得有些庆幸。

毕竟结婚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不管是对新郎新娘，还是对于双方的家庭。听小涛说，裴家好像是全家总动员，相当重视了。

“啊，有点紧张呢。”汤小梅抱着膝盖望着天，“虽然已经跟小凌结过一次婚了，但是上一次没有办婚礼，好像也没觉得多紧张，就已经在一起了……”

“紧张很正常。”冯可似乎是想起了一身白纱的自己，微笑道，“你要是不紧张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不紧张会怎样？”

“紧张说明你在乎这场婚礼，也说明你喜欢这个人。你要是一点都不紧张，那不就是被逼着嫁给了不喜欢的人吗？”

“还有人会嫁给不喜欢的人吗？”汤小梅感觉这个很好笑，“怎么会呢？结婚不就是两个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也对哦。”冯可眯眼一笑，“怎么会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呢？”

当然会了。

她就是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嫁给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