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阳平静的露出了笑容，然后闭上了双眼，他没有再说一句话，直至死亡。

他的心在十七年前就已经死了，这十七年来，他活着更像是一种自我救赎，对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进行赎罪，这也是他每天都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的唯一动力。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被受害者原谅的机会，终于可以解脱了。

在张林杀掉鲁荣之后，他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一天，他并没有打算负隅顽抗，这是张林的宿命也是他的宿命，就算没有受到王旭暗中的威胁，他也绝对不会反抗。

徐娜道：“你看完了？”

“看完了。”王旭问道：“像张林这样的，最后会是个什么样的罪名？”

“我不知道，那就不是我们应该负责的地方了。”徐娜说道：“我现在要去审问他，你要不要一起？”

王旭起身，道：“不用了，你带上侯睿吧，我在外面看着就行。”

“嗯。”

审讯室内，徐娜和侯睿在张林的对面坐下，旁边还有一个警察负责记录。

“你也是警察，那些虚的我们就省掉吧。”

张林笑了笑，道：“那感情好。”他非常的平静，仿佛犯了罪的并不是自己。

徐娜道：“你知道你犯下的罪应该判什么刑吗？”

“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张林耸了耸肩，“还能有什么？我还有其他可以失去的吗？”

这句话已经道出了他的心酸，他的母亲被人杀害了，父亲也牺牲了，他现在没有一个家人，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吗？

徐娜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下去了。

王旭和魏华在单向玻璃外面，看到这里都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徐娜毕竟还是年轻，慈不掌兵，善不从警，她心中对张林抱有同情之心，不适合做审问工作。

幸好张林本就是自首来的，对于自己做的所有罪行都坦白承认，对警方不知道的部分还有主动补充，可谓是相当配合了。

王旭感叹道：“张林也是个可怜人，有父亲却不能相认，有家却不能回，后来连父亲也没了，真的是个孤家寡人了。若是把我换到他的身份，我可能会做的更加偏激，毕竟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他的感叹并没有得到回应，魏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着。

过了一会，魏华忽然说道：“何阳是不是你和张林一起去抓的？”

这个身份还有用，王旭当然不可能承认，“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我在经历考验之后，就一直被关押在地牢里，直到徐娜来救我我才顺利脱身，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太清楚，只是从徐娜那里知道了个大概。”

“那你为什么在挣断铁链之后不把张林直接抓起来？这样就可以把何阳救下来了。”

王旭伸了个懒腰，道：“我刚一落地，就被麻醉枪打中了，他知道我是省自由搏击冠军，对我早有防备。所以之后的我毫无反抗能力就被丢到地牢里，若非如此我也不至于在地牢里待那么久。”

魏华对王旭还有众多怀疑的地方，只是都不知道如何说起，更不知道是不是该说，这个案子隐约能够看到王旭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是他没有露出明显的马脚，就像缩在乌龟壳里一样，让人无处下手。就拿王旭现在的说法来看，就算去检验王旭血液内的麻醉剂残留也没有用了，已经过去了两三天，就算有残留也早就检验不出来了。

但是魏华相信这样的感觉，专案组里绝对不止自己一个人才有，那个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技术宅滕飞，绝对也有所察觉，只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算了，这件事和自己也没有关系，案子破了，凶手抓到了，这些细节自己也没有必要在意。

魏华道：“案子基本上算是破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我听说慕江市一个工厂里发生了灵异事件，死了好几个人了，只是警方去调查的结果却是那些人都是自杀，所以这件事并没有立案。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过两天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对灵异事件不感兴趣。”魏华摇了摇头，道：“我要回家了，有时间你可以来冰城找我，我带你好好玩玩，最好是选个冬天来，冬天的冰城才是真正的冰城。”

“有所耳闻，我要去了一定找你。”王旭郑重的问道：“在全国，像咱俩这样的侦探还多吗？”

“哦？你对侦探圈子不了解？”魏华有些疑惑，“我也在奇怪，为什么除了我还有几个就在东北的侦探之外，其他的侦探都说不认识你，你是不是从来没跟他们交流过？”

王旭叹了口气，道：“六一杀人案就像一座大山狠狠的压在我的头上，要不是为了历练和调查一些东西，我甚至都不愿意离开慕江市。我从别的侦探那里知道有个侦探圈子，但是一直没心思加入进去。”

“你也算是侦探圈子里比较出名的人物了，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一下吧。”听了王旭的解释，魏华也就释然了，“国内这样的侦探其实不多，我们准确点来说都算是私家侦探，这个行当在国内本来就难混，你不和警方打好关系人家甚至都不让你参与到案子中来。大多数的侦探做的都是一些暗中调查之类的工作，基本上就是情报贩子，根本接触不到案子。像咱俩这样的，能混到这种程度的，算上咱们两个也不过三五个人。还有几个知名的警察，办案能力也非常出色，只不过人家看不上咱们这样的，不打交道。”

三五个人，刚刚好。

王旭微微一笑，道：“除掉了心头的这座大山，看来我也是时候找个机会出去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魏华点了点头，道：“是啊，只有和别人多多交流沟通，才能完善自己，让自己更加全面。圈子里的一些人都经常和水平差不多的交流一些办案的心得，各种案件类型都有，对于开阔眼界很有帮助。你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限于这一隅之地，你若加入进来，绝对是国内侦探界的收获。”

“过奖了。”王旭笑了笑，不再说话，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自己的计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