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季节,地处南方的越州城也是处处草木凋零,晚霞暧昧的染红了天际的云,夏景澜走在回主院的小道上,脚下是一层来不及打扫的落叶,踩上去竟别有一番诗意,只是这诗意只一瞬间就被身后两个小家伙边走边闹的给打扰了个干净。
夏景澜无奈的摇摇头,自从来到这里后,离和留就没有消停过,整日找人教自己功夫,弄得她吃个饭都得将惊凤楼翻一遍才能将他们抓回来。呜呜...真是越大越不听话。
走着走着,她忽然顿住了脚步,目光澄澈的望向前方不远处站在路旁的碧衣女子,身后用今天刚学的招式对搏的离和留收步不及,顿时装在了她上。
两个小家伙不明所以的愣了愣,便也看到了那个碧衣女子,离水润的黑眸顿时升起戒备,冷冷的看着碧衣女子,神态像极了他父亲,留却拉了拉他娘亲的衣袖,待得夏景澜俯下身,他才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的道:"娘亲,你要小心哦,这个姨娘也喜欢爹爹..."
夏景澜顿时一愣,讶然道:"你怎么知道?"
留再次凑过去,认真的小声道:"我好几次都看见她在远处偷偷的看爹爹,以前凌叔叔也这样看过你,我问他为何要远远的看着你,他说他喜欢你。"
夏景澜呼吸一窒,她本以为凌风华在恢复了浮凌的记忆后便不会再对她存有这种感情,毕竟他们前世接触不深,仅止于朋友而已,而且他活了上万年,早已看透世事跳出轮回,没想到,他们这些人,谁都逃不开情字的纠缠。
默然一叹,她直起身抚了抚儿子的脑袋,低低的笑道:"乖宝贝,先回去吧,娘亲要和这位碧月姨娘说说话。"
两个小家伙都有些不放心,不过耐不住夏景澜一再的催促,只得乖乖往回走。
这里距离主院还有一段路,安一川知道小孩子闲不住,对于新的地方也会有一定的好奇,在他们刚来的那天,便下令将楼内的所有机关全都封了,以免误伤了他们,所以夏景澜也不担心什么。
一直到离和留的小身影消失在小路的拐角,碧月才将复杂的目光望向夏景澜,她自嘲一笑:"第一次见你的那晚,你就说和他有肌肤之亲,我一直不相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显然也是想到了那晚她害怕所以扒着安一川不放的事情,夏景澜莞尔一笑,却又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至于他们什么时候有的肌肤之亲,她并不想多做解释。
"可是我真的看不出来,你到底哪里值得他爱,值得他为你如此不顾一切!"碧月自顾自声音微哑的说着,明显还是很不甘心。
夏景澜叹了一声,道:"缘分这东西最是勉强不得,世上万物皆有因果轮回,不要只看到这一世我们可以很幸福,也许...上一世经历的却是残忍的生离死别呢..."
碧月摇摇头,她是凡人,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她因果轮回、命中注定的论调,继续说道:"你根本不知道在他昏迷前的那几天他是怎么过来的,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为了见到另一个人而疯狂的用自己的身体撞击重达千斤的巨石?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不睡,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在风雪里等消息却一次次的失望,直到最后的绝望..."
说着说着,她自己却先红了眼睛,仅仅七天的时间,她却找不出任何一个形容词来形容当时的情景,那是她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在没遇到你之前,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投注在了回南疆报仇的事上,可是当他历尽万苦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之后,却是因为你而拖着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身体到处找你,他为了你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该放弃的不该放弃的都放弃了,他只是想见你,想留住你,可是你呢?你在哪里?你又真的为他做过什么?"她双目通红的瞪着夏景澜,满眼都是凄厉悲伤,她为他感到不值。
夏景澜震在原地,被她最后一句话问的说不出话来,的确,不管前世今生,她都没有真正为他做过什么,反而一直在拖累他,现在想来,她的确是不配呢...
见她不说话,碧月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远处一抹白色身影急急的往这边走来,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她知道此时他脸上一定是担忧的表情,"呵..."她苦涩一笑,难道他以为她会对她不利?如此周全细致的呵护着...
不想再做停留,她转身往自己的南院走去,迎上他时匆匆行了个礼,也不顾身后凛冽的目光,落荒而逃。
"难道是怕我迷路,特意来接我?"夏景澜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一些。
只是她惨白的脸色却是掩饰不了,安一川垂眸看了她半响,末了低叹一声,默默的拉起她的手往回走。
夏景澜却是忽然抽出手从身后抱住了他,咬着唇低低的呢喃道:"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安一川也不回头,任她抱着,不过他似乎将她的话真的仔仔细细的思虑了一番,道:"你这样说,我倒真是想起一件事。"
"什么?"夏景澜赶紧抬头问。
他转过身,笑道:"儿子有了,不如再给我生个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