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楼在晏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第一的称号当之无愧,第一流的装修,第一流的服务,膳食第一流的美味,价钱自然也是最贵的,去的人虽然不是最多,但大多是一些达官贵人和富得流油的商人,一碗粥比一碗血还要值钱,反正一般百姓是去不起的。
第一楼一共五层,第一二三层分别是分为三个档次的餐厅包房,第四层和第五层又是分为两个档次的客房,据说其奢华程度堪比皇宫,当然啦,这只是个流传出来的说法,除了住在皇宫里的人,谁知道帝妃的寝宫是什么样的呢,而且,能经营这么大的酒楼的人,自然也笨不了,即使再官商勾结,谁敢超越了皇帝老子啊,除非活腻了。
然而,夏景澜却知道,稍微好一点的客栈里的客房都要比皇帝老子的寝宫好,那清简的摆设和硬邦邦的床榻,至今她都忘不了。
五层高的建筑,门庭若市,不用看上面的牌匾都知道了,这就是第一楼。
夏景澜拢了拢身上的狐裘,琢磨着,她身上可没带多少银子,店小二会不会看出她的寒酸而不让她进啊。
实际上她不知道,光她身上这件狐裘就够平常人家花上一辈子的了,纯白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狐裘最为名贵,再加上她里面的冰蝉云锦的衣裙,一看就知非富即贵。
还没走到门口,远远的就看见一张好似人家欠他钱没还似的阴沉俊脸,夏景澜掩嘴笑了笑,冷言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注意,她掩嘴而笑可不是为了装淑女,而是因为天太冷风太大了,她怕闪了舌头。
此时冷言正专注的看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好似在寻找什么人,夏景澜知道他在等她,看着他纠结在一起的眉宇,她忽然起了玩心,捉弄捉弄他大概会让她这一天都心情舒畅。
于是,她伸手将披风的风帽撩到了头上,风帽很大,将她整张脸都能罩住,确定无误后,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挤出两滴小眼泪,一边跑一边干嚎的跑向了仍自不知危险正在接近的冷言。
"呜呜...相公啊,妾身终于找到你了,...妾身到底...到底做错了什么,你非要抛弃我和那个狐狸精一起私奔...妾身不就长得丑了点没法见人吗...呜呜...你好狠的心啊..."夏景澜一跑过去就抱住了冷言的腰,大声的哭诉道。
若在平时,警觉的冷言怎么会躲不开这样的"袭击",只是他想不到这个贪·色抛妻的负心汉是他而已,自问没做过这事,所以,他听到了声音也没有闪开,这才让夏景澜钻了空子。
"呜呜...相公,你和我回家好不好,我保证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你,给你洗衣做饭,挑水劈材,红袖添香,宽衣解带,暖床盖被..."
她的大声哭诉引来了众多人围观,听了她的话,围观的人不时的对冷言指指点点的,有的鄙夷唾骂,有的袖手看戏,有的赞同抛弃丑妻和貌美小妾私奔...
而冷言已从最开始的莫名其妙不知所措中反映了过来,看着赖在她身上不肯抬头的女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若是以前,他一定会冷冷的将这个女人甩开,然后再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提到楼上客房。
可是今天他觉得自己八成是中邪了,竟然鬼使神差的伸手抱住了她"哭得"一颤一颤的身子,久违的气息让他没有了怒气,反而多了丝欣喜,有那么一瞬间,他真希望这就是出来寻他的妻子,然后他和她一起回家。
只是,"回家"这两个字让他陡然清醒,他一把推开了她,然后拉起她头也不回的往第一楼五楼的客房走去。
门口围观看热闹的人皆发出一阵唏嘘声,议论揣测着负心男子的用意,而后各自散去了。
夏景澜看着前面僵硬冷然的背景,心里偷偷的笑着,果然如她所料,这家伙气的不清呢,但碍于凌风华的关系,他又不能将她怎么样,只能闷骚的憋着,哇咔咔...
笑到这里,她又不禁反思了一下自己,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还好她的劣根没有弄丢,这让她舒了一口气,这才像她的风格嘛。
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这些天她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呢。
冷言拉着她停在了一间客房外,敲了敲门,夏景澜这才有心思打量一下这所谓第一楼的样子。
整座楼呈天井格局,漆金的扶栏,紫檀雕花的门窗,走廊里都挂着价值不菲的名家字画,甚至脚下的印花地毯都名贵异常。
总之,入眼的一切都能用奢华奢华再奢华来形容,估计一般的达官贵人家里都没有这么漂亮吧。
此地不烧钱,何处烧钱?!
待冷言推开门带她进去,夏景澜更是无语了,原来外面的还只是小菜,里面的才是主食,半壁的水晶珠帘,随手可见的字画古玩,昂贵的瓷器茶具,云锦缎面的丝被,这简直就是用金钱堆出来的屋子。
凌风华早已从临街的窗子里看到她来了,刚才的闹剧他自然也看到了,此时见她进来,再看看一旁黑着脸的而冷言,他也是一阵哭笑不得,不过,至少不用再怀疑自己是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