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澜走出去不远,身后就又传来打斗声,从沉香楼这一路走来,短短的不足一夜,可是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耳边萦绕不去的都是打斗声和惨叫声,还有刀剑撕裂血肉的闷响声,身边一有点风吹草动,她都会噤若寒蝉,以为千机门的人又追来了。
她觉得自己离疯不远了。
脚下虽脚步踉跄,她却是不敢停,因为他答应过那个人会听话,那个人也答应她会来找她。
可是跑着跑着她觉得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呵...眼泪还是会落下,她何尝不知道,其实那个人是在拖延她离开的时间。
那样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也会在他身上响起吗?一定一定很痛吧,单是想想,她的心就十倍百倍的痛着,原来,自己对他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深到这种地步了。
脚下一个凛冽,她被一块突起的石头绊倒在地,膝盖就那样直直的磕在石头上,可是她却像是没知觉一般,只是不停的掉眼泪。
夏景澜,你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灾星,看吧,好不容易遇见个这么喜欢的人,却就要被你害死了,你他妈当初要死在皇宫里多好,她恨恨的想着,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
她没有一刻是这么恨自己,恨自己的存在,又恨自己的无能,只知道哭,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她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往前跑,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离得远远地,让安一川没有后顾之忧,是的,安一川武功天下第一,那些人再多,又怎呢困得住他?都是自己将他拖累至此。
他一个人,一定不会有事的,在她的印象里,几乎还没什么事能难住他啊,就像萧忆情,睿智的头脑加上一把夕影刀,便所向披靡了。
脚下磕磕绊绊,她不住的跌倒,又不住的爬起来,继续往前跑,也不知道这样重复了多久,借着倾泻的月光,夏景澜发现四周竟是一片淡淡的白,像是起了一层雾气。
云连山绵延百里,高耸入云,像这样的大山起一些雾也不奇怪,于是夏景澜也没太在意,继续往前跑。
但是,开始的时候只是薄薄的一层,萦绕在林木间,而越往前走,雾似乎更浓了,最后竟然连五米的距离都看的有些模糊。
她停下了脚步,皱眉,侧耳听了听,没有风,也没有鸟叫虫鸣,甚至一点声息都没有,一片死寂。
看来,老天都觉得她活在这世上碍眼了,所以弄了这么大一片瘴气送给她。中医中的瘴,指南方山林中湿热蒸郁能致人疾病的有毒气体,多指是热带原始森林里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
其实瘴气本身有的救,只要就得及时。
夏景澜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还带着微微的疼痛,紧接着手脚虚浮,提不上力,浑身燥热,只是这时更不能拉低衣服,因为瘴气不止通过呼吸侵入人体,连皮肤接触了也不行。
前面茫茫一片看不见路,夏景澜浑身无力,只得靠着树坐了下来,她学过一些医术,自然知道自己这一坐意味着什么,在这里呆的越久,她生还的可能性就越低。
头晕是不怕了,可是浑身热的要死,而且头痛也大有加重的趋势,就连呼吸都困难了。
难道真要在这里等死?可若是安一川真的来找自己了怎么办?不,决不能言而无信,靠着这抹意念,夏景澜又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艰难的向前挪动着,希望能尽快走出这里。
她忽然想到,曾在医书上见过,瘴气一般都沉在空气下层,如果站的高一点,呼吸到新鲜空气会不会就没事了?
都怪自己当时不好好看书,现在用到了却是不知该怎么解决,当时的她只对中药感兴趣,对这些中药要医治的病却是兴趣缺缺。
她懊恼着脸,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的迈动着双腿。
忽然后面又传来一阵声响,夏景澜诧异不已,难道这地方还会有什么生物么?
就在她诧异的一瞬间,微微的有人的对话声传来,夏景澜赶紧躲到了一株大树背面。
"门主,我们还要继续追吗?兄弟们已经进入瘴气林有一段时间了,怕是时间再长了会出事,"说话的人声音忧虑,顿了顿,又说道:"那惊凤楼的小子身上有伤,进入这瘴气林,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你确定他进来了?"一个略显粗哑的中年声音说道,明显在考虑。
"是,属下以性命担保,他进了瘴气林。"第一个说话的人立马回道。
"那就先回去吧..."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夏景澜却是愣在原地回不过神,良久,眼泪又落了下来,她咬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可喉咙里还是发出难以抑制的哽咽...
很显然,他们是千机门的人,而他们口中受了伤的"惊凤楼的小子"指的是安、一、川。
三个字,深深的揪痛着她的心。
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要先找到他才好,即便死,也要死在一起。
她揪起衣袖,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心思都转移在了要找到他的事上,身体反而没那么难受了,只是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转身,却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血腥味也掩不住原本淡淡的清香,她浑身一僵,有的瘴气能使人产生幻觉,她现在就是在自己的幻觉里吗?
她僵硬的身体一动不敢动,幻觉也罢,只要再让她感受一次这样的温暖。
而幻觉的对象却不这么想,见她竟像根木头似的杵着,难道不高兴见到他?某人不高兴的将两人拉开了些距离,一手抬起她的下巴。
一张表情僵滞的小脸上还带着慌乱中未擦去的泪水,那双涣散的眼眸一对上他的,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升起的欣喜和不可思议,忍不住,倾身咬上了她因为惊讶而微张的红唇。
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灵活的舌已探进她口中,深深的汲取着让他日思夜想的**,辗转着,怎么也不够。
说起来他会觉得不好意思,距离上次他们在冷宫里的欢·好之事不过半月有余,可是他对她却是日思夜想,想她柔软的唇,想她美好的身体,甚至想到难以入眠。
幸好他的定力一向很好,才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不止一次的问自己,难道是因为这些年初尝云雨之事,那美妙的滋味才让他如其期待?可是看到其他女人的时候,他还是一样的排斥和厌恶,只想和她亲近。
如今终于可以一亲芳泽,他怎会轻易放开她。
夏景澜反应过来后,心里充斥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她将那份喜悦化为了行动,青涩的回应了他。
她的回应却成了安一川侵略的动力,更加深入的吮·吻着她的唇,她的舌,将她的舌卷入自己口中,霸道又不失温柔的吮·吸着。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了才分开,夏景澜红着脸将口中的药丸吞了进去,皱眉,不好意思抬头,支支吾吾的问:"你...你给我吃的是、是什么?"
她没想到安一川居然会邪恶的在将要分开的那一刻,用舌将一颗药丸推入她的口中。
"你猜。"看着她脸色潮·红害羞的摸样,他心情极好。
夏景澜翻了个白眼,却没有了往日的气势,愤愤道:"爱说不说。"
"是解毒丸,能解瘴气。"安一川无奈,好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