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宝宝秦衙内一回到秦府,立马被软禁了。
若是杨炯知道,必定苦笑不得。因为在何家冲,手下们知道抓到的是知府家的公子后,纷纷建言。有说顺水推舟绑个票,有说软禁在军营里当人质,有的甚至说秦公子细皮嫩肉,不若、不若……
尼玛,不是后营都有妓院了么,怎么还如此重口味?!
都被杨炯严正拒绝了。远来是客,何必非礼?在杨炯理念里,大丈夫快意恩仇,没必要如此下作。一个人下作惯了,长此以往,格局必然低下,就是干个坏事,也是个猥琐的坏事。何况,秦衙内之前对自己还是蛮关照的!
所以,杨炯好好招待了秦衙内一番,还狠下心破费了一笔,让衙内体验了一回一龙多凤。
真心没想到,在何家冲奉为贵宾的秦衙内,一回秦府竟然被软禁了。
能软禁秦大公子的人,自然只能是他爹了。
得知自家逆子竟敢偷偷跑到匪窝里去,秦知府惊怒交加。待秦衙内一回府,立马就被关了起来。秦知府亲自交代,必须面壁思过,就连秦夫人哭诉求情也没用。
被关了三天,秦知府把大儿子叫了过去。
“你个孽子,给我跪下!”一见儿子蓬头垢面的样子,秦知府怒火立马涌上。
秦光磊不敢抗拒,扑通一声就跪下,动作自然、流畅、虔诚。
连续喝了三盏茶水,秦知府这才缓过气来,开始了教子大业。
“孽子,你可知错!”
“孩儿知错了,还请父亲别生气了,千万将息身体!”多年的经验告诉秦衙内,只要父亲不生气,把天捅破都没事。
儿子的话,立马让秦知府心里好受很多。唉,这个孽子嘛,虽然是愚笨顽劣点了,但还是心性纯良、孝顺的呀。
“罢了,罢了!你个孽子,起来说话!”
秦衙内立马起身,走到父亲身边,又给续上茶水,双手进奉给父亲。
秦知府接过茶水,惬意泯了一口,“你个孽子,你这回可是把为父给吓到了。生怕那个虎山贼把你劫持了!”
“孩儿不孝,让爹爹担心了!不过还好,那伙虎山贼的头目,还真就是那个杨呆子,杨大傻子,之前咱们家那个护院哩!”
秦知府一听,两眼精芒一闪而过,放下茶盏,“我儿,你细细给我道来!为父想知道怎么回事。”
于是,秦衙内把从看到虎山贼练兵,到和杨炯的见面,直到杨炯送别他们,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一遍。没有半点隐瞒,仅仅只略去了一龙多凤的事。
“你说那虎山贼有五百多人?”秦知府对杨炯的实力最上心。
“看他们演兵时,孩儿特意数了数的,是有那么多。”
“他们都有刀枪剑戟?”
“剑戟是没有,但刀枪都有。还有弓箭手哩,估摸了有个百把人。”
“那个虎山贼头目真在咱们府上当过护院?”
“爹,是的,真是的。如果没有这段香火情分,孩儿这回,哪能这么轻易脱身。还请爹爹不要为难他,改天我再去劝劝他,让他别再当土匪了!”回答这个问题,秦衙内难掩欢快的心情。
看着儿子喜笑颜开的样子,秦知府心里暗暗叹息,也暗暗庆幸。这孩子,是真随他娘呀,幸亏没让他再去考进士,不然,真做了官,还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没有再审问了,秦知府便把儿子赶出了书房,又把管家叫过来了。
此时,管家已经从陪同大公子的仆役那里得知了,虎头山的头目,就是当初那个小屠夫,那个他以为已经命丧虎头山的傻大个护院。
到了老爷的书房,管家也是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老爷恕罪,小的没把事情办妥当,给老爷添麻烦了!小的该死!”
见到管家可怜的求饶样,秦知府也没多计较,径直说道,“起来回话。当初怎么就没有斩草除根?大意了?”
“回老爷话,确实是小的大意了。”管家便把联络虎头山、安排杨炯送信和虎头山的回复说了一遍。
“这就对了。我明白了,估摸着虎头山来报信的,是那个杨炯派来的。”秦知府推断。
“应该就是!还是老爷目光如烛,明察秋毫!”管家真心奉承道。
综合大儿子和管家的回禀,秦知府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这不是一个呆子,也不是一个傻子,反而很可能是一个有点道行的后生。后生可畏哩!这才多长时间,就拉起来四五百的队伍,不仅敢占山为王,甚至还敢下山抢食。是个祸害,得早点除去才行。不然,时间一长,还不知道会把地方祸害成什么样子!
试看今日衡州,竟是谁家天下?秦知府不由生出几分豪情,戏谑引用起骆宾王那篇著名的檄文。
隔天,衡山县知县又被紧急唤到了知府衙门。山高路远,赶到知府府邸,又是傍晚。闫知县忍着饥渴,强行按捺住心里的惴惴不安。知府相召这么急,必定有大事要事发生,否则一纸公文即可,何必如此急切。果不其然,进了知府的书房,就见到了一张拉得老长的脸。
闫知县赶紧上前行礼。
见到闫知县来了,秦知府很平和地招呼,“如皋来了,不必多礼!赶紧坐下,本府有事与你商议。”拉得老长的脸迅速圆了,上面还带着几分微笑。
这下闫知县更是不安了。虽然只是一介百里侯,但也不是官场菜鸟。事有反常即为妖。知府大人这么急切的召见、拉得老长的脸、巨大的情绪反转,而且是在自己的下官面前,必有非常所图。
闫知县虚坐着,接过管家奉上的茶盏,放在一旁的茶几上,静待知府开口说话。
“如皋,今日急召你过来,是商议虎头山一事。安靖地方,是你我父母官之职。若是无所作为,上愧圣君,下愧黎民呀!”
闫知县一听,腹诽就来了。果真没好事,一来就给我扣帽子,上回可不是这样的哟,一说到匪贼头目是你们家护院出身,立马打哈哈。
腹诽归腹诽,闫知县还得小心伺候着。“大人所言极是,下官一定殚精竭虑,不辜负大人指教和栽培。”
秦知府此时没有心思和下属打哑谜,刚才不过敲打一下,定下调子:你衡山县出的问题你姓闫的必须负责!
“如皋,听说你们县那个虎山贼闹得很凶,士绅人家都敢劫掠。如此猖狂,你可要行雷霆手段,方可安靖地方,护卫百姓。”
一听这话,闫知县知道,肉戏来了。不过,这个时候关系到以后的仕途前程,硬着头皮也得上。“大人,虎山贼猖狂招摇,横行地方,下官也是心急如焚,寝食不安呐。无奈贼寇猖狂,所胁裹的匪贼达千余,非我一县之地所能制也!还望大人明察。”
“哼!一县父母官,定要守护一方平安!怎能如此逡巡不前,自顾惜命?若是再推诿敷衍,本府必定上奏朝廷,以正纲纪!”见闫知县还想着推诿,秦知府直接威胁。
“请大人明察!请大人明察!实在是贼寇实大呀!”闫知县哭丧着脸,一个劲叫屈。
见闫知县叫屈,没有否认安靖地方的职责,秦知府知道,打一棒槌后该给个甜枣了。
“如皋不必惊慌。你若忠于王事,本府岂会袖手旁观。剿匪支出甚多,非一县之地所能承担。凡剿匪一应开支,府库一力承当。还望你回去后,迅速征发百姓,雷霆一击,荡平虎头山,还阖县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
从秦府出来,闫知县心情极度郁闷和惶恐。作为一个读书明理的士大夫,闫知县还是明辨是非的,并没有计较秦知府对他的威压和算计。欺上瞒下,司空见惯的官场套路罢了。没什么好抱怨的,自己平时不也是这么干的么?只是,为什么就冒出来这么一股虎山贼?为什么动静要弄得这么大,偷偷打劫点客商不行么?搞得老子这个官都不能愉快当下去了!老子考上进士容易么?该死的虎山贼!
夜色已深,回不了衡山县城了,只得留宿府城了。面对空前的危机和压力,闫知县决定出去浪一把,调整调整。换上常服,直奔潇湘楼。
此刻,潇湘楼正是热闹的时候。红红绿绿,莺莺燕燕,一片天上人间之景。闫知县想起当年在京师参加会试,也曾和同乡举人们一起逛过八大胡同。相比之下,潇湘楼的规模格局和气象风情,丝毫不落下风。较之北方烟花场所的粗犷,眼前的潇湘楼的建筑更显娟秀,连片的阁楼在散布在园林间,勾栏下边的池塘里泛着盏盏花灯。一些亭子里,有歌姬伴着清脆的丝竹,舞动着纤细的腰肢,挥洒飘逸的长袖,让腰间不时泄露出来的那抹白皙更显妩媚诱人。
闫知县静静站在庭院的池塘边,思维在记忆与现实间跳转。若是能捞得一大笔钱财,便辞官归故里,建一座这样的庭院,收罗一批这样的歌姬,每日醇酒美人,略尽人世浮华,岂不较之案牍劳形、政务缠身的仕宦生涯,要美哉快哉得多?
“这位公子,为何在此寂寥?莫非,潇湘楼的脂粉不入公子的法眼?”
身后的侬侬低语,让闫知县的遐想嘎然而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