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启阳看着面前眼睛发光的尚书家公子,心里恨不得把人给掐死。当然是掐死那公子。
“羽秋,我近日得了一样好东西,咱们去里面说。”金启阳眼珠子一转立刻拽着林羽秋往里面去了。
那小公子也不傻,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头轻笑转身就离开了。他身后的小厮不解地上前,“公子,你不去了吗?”
“你懂什么?没看见佳人有英雄相伴吗?”
“英雄?”那小厮费解地挠了挠头,回头看了看那一对背影凑过去脑袋问道,“公子你的意思是那班主与金大人有私情?”
尚书公子拎起了自己的扇子就往那小厮的脑门上敲了一下,“你还算有点脑子。”
“哎,公子。我还是不明白啊。”那小厮揉着脑袋继续追问道,“你既然看上了他,若是与金大人直说,这金大人肯定不会说什么的。到时候美人不还是你的吗?”
“朽木不可雕也!”尚书公子收起了自己的扇子,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脑袋上,“你仔细想想,若是夺人所好,我还能好好的过我的小日子吗?”
那小厮愣了一下,忽的反应过来,抬步追了上去道:“公子英明!”
“多跟你家公子学着点,别有事没事张嘴就问。那显得你多无知。”
“公子教训的是。”
那小厮恭敬地行了一礼便跟着尚书公子走远了。
时间眨眼而过,三载春秋也不过转瞬。
北方大战,朝廷连续折损了无数的大将,这让皇帝很是焦躁,连带着整个早朝的氛围都变得如履薄冰。
金启阳下了早朝吐了口气,立刻就小跑着往自己的府邸去了。
刚进府门就是金老爷子抱着一个小小的孙儿。
那孩子粉雕玉琢,浓眉大眼。笑起来声音清脆,哭起来也是惊天动地。这让金老爷子倒是很满意,最起码说明自己的小孙子很健康不是?
只是越看,越有一点让他不满意——这孩子长得像极了他的父亲,却怎么也没有金家人的影子。
金启阳再一次陷入了被逼婚的危机。
“咳,下朝了?”
金老爷子见他进门轻咳了一声问道。
“祖父,孙儿回来了。”
金启阳行了一礼匆匆地就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金老爷子也不去理会他,伸出了自己的指头逗弄着怀里的孩子。孩子乐了起来,清脆的笑声散在这小院子里。
金启阳刚一进屋就发现了不对劲,自己房间的东西很明显地被人动过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呼吸都不自觉地轻了起来。他屏住呼吸往内室走去,今天的房间格外的安静,安静地让人仿若梦境。
到了内室,一切似乎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金启阳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劲,自己房间的床帘被拉死了。
“什么人!出来!”
金启阳怒喝一声,瞪着面前的床没有继续往前。里面那人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没有拉开帘子。
“你若是不自己出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金启阳一把拉出了自己的长剑,剑声铮鸣,依旧不减当年的风采。
一步、两步。
金启阳离床越来越近了,床帘近在眼前。
“哗”
一声闷响,里面的人影露了出来。
金启阳一惊迅速地转过了自己的身子。
“月清,你这是做什么?”
那话
语里,有怒气,有嫌恶,就是没有一丝喜爱和留恋。
月清也不是个愚笨之人,听到金启阳如此说,心一下子如坠冰窟。
“少爷,对不起。”
月清伸手拉起了自己的衣服,将自己的衣服穿好这才下床来。
她静静地跪在金启阳的前面,一言不发。
金启阳久久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开口道:“你起来吧。”
月清一怔,却没有动。她依旧跪着,依旧低垂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有些无助有些可怜。
“起来!”
金启阳粗了一下眉头怒道,“我以为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应当是除了羽秋最懂我的人,却没想到你居然干出这种事情。”
“月清有错,甘愿受罚。”
月清没有辩解,只是跪在那里听候发落。
金启阳瞥了她一眼就转身去了外室,他坐在长榻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急不慢地抿了一口,长叹了一口气。
“月清,你是一个人,不是什么附属品。你年岁也不小了,明日我去找管家要了你的卖身契,你就拿着离开吧。”
“少爷!少爷!月清不走!”月清跪着走到了金启阳身边,拽着他的裤脚央求道。
金启阳躲开了她的手,冷声道:“我不需要这般不要脸面的人。”
“少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都不会了!”
月清的眼泪不要钱一般砸了下来。
金启阳抿了抿唇,看着狼狈至极的她道:“我不喜欢女人,你是知道的。我也不喜欢男人,这你也不用乱想。”
“可是、可少爷你爱上了林羽秋。爱上了那个戏班子的班主。”月清将自己那一双含泪的眸子望向金启阳。
金启阳摇了摇头道:“我只是爱他,只是他。除了他男人不行,女人也不行。”
月清愣了,好半晌兀自低笑起来,“呵呵,是我错了,是我的错。”
“你本是个聪明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金启阳也冷静了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月清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月清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哽咽道:“是老爷子说过,让我委身少爷。只要能为金家生下一儿半女,月清就是这金家主母。”
“你应当知道,我把金启生带回来是为什么。不过是要一个孩子能够陪伴在我祖父身边。而你,我若是有心,岂会一直冷落你?”
“是我的错。我总以为只要我委身少爷,少爷就能与那班主相伴到老。”
“我不需要。”
金启阳摇了摇头坐在了桌边,又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月清。
“我不需要你这样牺牲自己。我爱他并不需要牺牲别人。你懂吗?”
“可是少爷,男人和男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月清吸了吸鼻子坐在了金启阳对面。
“谁说的?”金启阳扬了扬眉,眉宇间尽是自信。这让月清不得不相信,她叹了口气举了举手里的茶杯道:“那月清祝少爷与班主长长久久。”
“多谢。”
金启阳微微一笑,轻轻碰了碰她的茶杯就一口气全部灌了下去。
月清轻轻一笑,算是了了此事了,从此之后她只需要安静地呆在这府里,伺候好这位大人就够了。
不过,月清这边轻易地松了手,金老爷子那里可不肯就此罢休。就算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他也不肯就此罢手。
再加上年纪大了,很容易认死理,这一下可把金启阳
烦躁地不行。
急中生智,干脆向皇上请命出征讨伐那进犯的蛮夷之族。
这一去就是几年,林羽秋初时还能耐得住,后来随着战事激烈,金启阳能传回来的书信也直线下降。每每收到一封书信,林羽秋就会来来回回看上几十遍。
春去秋来,秋叶刚落尽,京都的第一场大雪便飘然而至。
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京都内外皆是一副银装素裹的模样。
林羽秋在房间里憋闷得很,索性披上了厚实的披风往城外去了。
走在那青石路上,看着两侧的白雪皑皑,心里一阵喜悦。小跑着进了那树林,蹲在地上扒拉了一堆白雪。团成了一个团子这才站起身来砸向身后。
“上一次玩雪,还是和他一起吧?”
林羽秋看着那散落一地的白雪眼里一阵忧伤。
心情陡然失落起来,看着眼前的白雪却再也欢喜不起来了,脚下的步子都沉重了起来。
“也不知道待着冰消瓦解,你还能不能回来?”
林羽秋走着走着就到了河边,看着河里面的冰块他又想起了那天的金启阳。
“你还说我,你自己笑起来才像是溪流渐渐腰间鸣珮。”林羽秋又忽的反省起自己来,“我好像从来就没有夸过你。等你回来,我一定会好好夸夸你。”
林羽秋瞧着那对面的柳树,又开始思绪纷飞。
“羽秋,我回来了。瞧你,脸都冻白了,也瘦了。”
那人就站在对岸,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只是带了一丝坏坏的笑,总是让人忍不住想探究一下他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就你好。要不是你,我会在这里干等着吗?还不快过来给我捂捂。”
林羽秋难得地撒起娇来,瞧着他眼底多了几分娇羞。
“每次都是我去找你,这次换你来找我了。”
“好,我去找你。”
林羽秋笑着应下,抬脚就往那对岸走去。
“哎!来人啊!有人跳河了!快来人啊!救命啊!”
对岸忽的传来惊呼,林羽秋猛然从梦境抽身,身上的冰冷让自己打了个冷颤。
“这是怎么回事?”
林羽秋这才发现是自己魔怔了,哪里有金启阳的身影,不过是对面的那株大柳树罢了。
幸运的是,来这里游玩的人也不少,有人下去将他拽了上去。
阿春听了消息立刻赶了来,瞧着他的模样就是一顿痛哭,只把林羽秋哭的差点被憋死。
“班主,这好好的,你怎么就想不开啊。”
过了几日,阿春依旧会提起这件事,并忍不住擦一擦自己的眼泪。
林羽秋被他哭的心烦,但自己染了风寒又说不得生气的话,只好哼了一声撇过脸去。
那尚书家的小公子也听说了这事,拎了一马车的补品就冲了来。
阿春在门口拦都拦不住,只好跟在后面大喊:“公子,公子,我家班主身体不好!”
尚书公子一边疾步向前一边嫌弃道:“我要不是知道他病了我才不会来呢!快带我去看看,病的严重不?”
“哎,这是”秋意刚来送过药出门就撞上了尚书公子。
“哎哟我的亲娘哦。你怎么就这样了呢?班主啊,你怎么就年纪轻轻地想不开呢!这要是你挂了,我可怎么交代啊!”
尚书公子见林羽秋只能躺在床上,摸着脸就大哭了起来。
林羽秋长叹一声,无奈地别过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