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
冷云汐眸光闪了闪,唇边漾开一抹笑意,不过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
伤口的位置在肩胛,用棉纱清理水分倒还容易,上药却是难了些,蘸了药的手要很费力才能够着,动作稍大一点,就仿若被人在同一个地方再次刺上一剑,尝试了小半会儿,冷云汐的状态又开始变得不好了,身上的力气随着薄汗的泛起,渐渐四散而去,整个后背就像火烧一般痛,连双颊都升起了两团不正常的红晕,长睫轻颤着,唇瓣上恢复的一点儿红气也逐渐褪了去,淡得几乎与肌肤同色。
又痛又难过,冷云汐将鞋子恨恨踢了去,光着脚丫一脸丧气的爬上了榻,毫无形象的趴在了上面,即便头脑昏昏沉沉,她还不忘叨咕着,将伤她的黑衣人和忘恩负义的孙长香,一道骂了个底朝天。
正骂得痛快,背后蓦地袭来一道劲气,身体刹时动弹不得,本来舒缓了些许的心情,再次糟糕透顶,这回她倒没搁嘴上骂了,直接改从心里骂,而且,这回骂的是老天。
她运气怎能这么背?莫不是她无意间冒犯了哪路神仙,是以,尽与她过不去,下坎子给她翻?本来因灰心丧气而闭着眼睛的她,这时不禁睁开眼,翻了一记白眼,将自己鄙视了一番。
能瞒过府中层层防卫,直入她的花阁且不被发现的,定是高手,只定住她的身体,没封她的嘴,这人的目的并非奔着杀她而来,谁这么无聊呢?一个个的嫌疑在心中排除,冷云汐心里一阵气闷,纠结……
“胆色见长,倒不愧将门出生!”
男子的声音醇厚而有磁性,听不出喜怒,冷云汐闻声心跳顿时慢了半拍,只不过转瞬,再次翻了一记白眼,干脆阖上眼,放松了心神,默不作声。
此刻,她心里不如面上平静,暗啐着:合着我这云苑成他后花园了,说来就来,想走就走……
来人正是长孙睨,只见他身着一件金丝镶边的墨色锦衣,身材伟岸而修长,许是晚上的缘故,身上的锋锐之气收敛不少,周身弥漫着慵懒,魅惑诱人,扣人心弦,缓步靠近,好似闲庭信步,倒真没一丝客气,一派闲适自得。
冷云汐虽然看不见,但听着那木制地板一下一下的轻响,一口好牙都快磨酸了。
“怎么不说话?”长孙睨再次出声,这回口气带着明显的揶揄。
其实此刻的他内心同样不平静,对自己鄙视得不轻,昨天才负气而走,今天不知不觉竟又走了来,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或是中了一种叫冷云汐的毒。
来就来吧,本想着看一眼就走,可没想到竟撞见这小妮子衣不蔽体的模样,他是什么人啊,能是那种色迷心窍的登徒子?本打算立即折身走人,可这个女人擦个药而已,竟在那儿可劲儿的笨,他实在看不下去,这才现了身。
虽非重色之辈,但当目光扫过那光滑如玉的后背时,他的喉头仍是忍不住滑动了一下。
因是背对着,冷云汐倒没察觉到长孙睨此时的异样,只是在心里估摸着他的来意。
“想赖上本小姐就明说,别将这种下三滥不入流的手段,套用在我身上,清誉那玩意儿,本小姐早就没了,睿王殿下若以为这种法子可行,那还真是天真的可爱!”本来不想搭理他,但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语出讥刺。
以牙还牙,她一向记仇,王爷较皇帝差的可不止一线,又有何惧?
只是这会儿趴着不能动弹,倒是难受得不行,最令她遗憾的是,不能亲眼目睹长孙睨这会儿的表情,想来应该十分精彩。
虽然不能亲眼目睹,但下一瞬,冷云汐却是体会到了,空气陡然一滞,万千寒芒在刺,令她脊背发寒,悚然之感刹那间扩散全身,令她整个心神似乎都禁锢在了那一瞬间,似过了许久,又似弹指之间,禁锢蓦然散去,身后传来一阵低笑,笑声中分明压抑着极度的愉悦。
冷云汐再次咬了咬牙,身上这会儿又出了一层汗,背后的疼痛似复苏了过来,凶猛之势铺天盖地,令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此刻,她无心理会这疼痛,内心的惊涛骇浪拍得她六神无主。
这个男人是不一样的,他的不同来自于他那未知莫测的强大,还有诡谲狠辣的手段,这一点她一直都有很深的认知,偏偏每次面对他,她都忍不住刺激他,就像在试探他的底限,她在凭借什么,端的有恃无恐?难道她真不怕死?
冷云汐眸光沉了沉,溢出一丝轻嘲,唇畔的苦涩浓得化不开。
笑声终于停了,地板上又传来轻响声,冷云汐眸底微凝,身体骤然一紧,却是没有出声。
长孙睨眼帘微掀,看向了不远处的夜明珠,滢滢光辉映入他的眸底,渲染出奇异华光,潋滟流转,唇角的笑意缓缓加深。
收回视线,他坐到了冷云汐的身侧,没有出声惊动这一室静谧,而是径自从药箱中取出些药酒,拨开她背后的湿发,细细的清理起她背上的伤口。
这个傲娇的小刺猬,动不动就在他面前炸刺,若强行拔了她全身的刺,岂不无趣?还是由着她好了……
“你——”冷云汐不意他有此举,一时惊慌失措,又羞又恼。
她上身虽穿了件肚兜,但因她是趴着的,所以后背几乎是坦露的,**也只及膝盖处,大半截小腿白晃晃的露在外面,如此少的衣料蔽体,几乎与未穿无异,虽然她活了两世,但确是实实在在的黄花闺女,这般模样现于男人面前,叫她如何不惊不羞不怒?
刚刚距离远,她还不觉得有什么,此刻,闻到他身上散发的冷香,感受到他指尖传递的微凉,心顿时就乱了,脸颊的烫似乎感染了身体,红晕伴随着灼热迅速窜开。
原来,她做不到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不在乎……
看到冷云汐如凝脂般的肌肤,迅速的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长孙睨的喉头再次动了动,体内似被点了一把火,越烧越旺,肆无忌惮的烧掠着他的心神。
为掩饰异样,他不得不出声,只不过,声音略显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