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林现在贴身照顾冷云汐的生活起居,紫竹则负责云苑的一应杂务,她俩算是冷云汐面前最得脸的人了,但冷月瑶的身份毕竟搁在那儿,又与冷云汐长得极为相像,任谁也不敢轻慢,即便她言谈举止间对她们这些下人尽是透着蔑视之意,仿若自己才是这个云苑主人似的,却是无人敢出声与她较真,紫林两人对她更没什么好感,但也不敢太过得罪,只能安排这么一个闲职,算是没有辜负冷云汐的交代。
说起来,这些时日冷月瑶一直以看望冷云汐为由,想进来内院,却是被紫林给挡了回去,最开始倒是冷云汐的意思,到后来,紫林干脆就没请示,自作了主张,这会儿冷云汐问起,她不清楚是个什么打算,面上虽淡定回着,心里却揣着忐忑。
“看来也很闲!”冷云汐淡淡笑道,眸中波光粼粼。
“你还没说什么事呢?扯她干嘛?”沈秋雪对冷月瑶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好感,按理说长得像冷云汐,应该更为亲切些,可冷月瑶那一颦一笑狐媚气太重,与冷云汐的神采气度,简直南辕北辙,她看着就心生厌恶。
看出了沈秋雪对冷月瑶的不喜,冷云汐嘴角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也是个大小姐,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就将她暂时拨给你使唤吧!”
沈秋雪一听,冷云汐想把那个狐狸精放在她身边,顿时双眼一瞪,跳脚道:“我院子里的丫头够用,你可别害我!”
“就这么定了!”冷云汐不理会沈秋雪的反对,继续道:“今日黄昏时分,你带着冷月瑶去城外秋风亭,帮我接个重要的人去!”
“谁啊?男人还是女人?有危险吗?”沈秋雪想不明白冷云汐的用意,眼中透着好奇,一连串的问题张口就吐了出来。
“去了不就知道了?”冷云汐歪着脑袋,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要不要这么神秘?再说,接个人多大点儿事,我一个人去就得了,干嘛还要带那个狐……你妹啊?”沈秋雪虽然知道冷云汐绝对不会害她,却实在不明白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一时好奇得如蚂蚁在爬似的难受。
冷云汐没再理她,转头交代紫林道:“告诉福栓,将马车早些备好,安排些府丁一路跟着。”
“你——”瞧着冷云汐自顾自的安排着,完全不搭理她,沈秋雪越发心痒难耐。
紫林瞧着沈秋雪在那儿急得抓耳挠腮,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当即应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府上谁见着沈秋雪不绕道走,即便是老国公和三公子都是怕了她,当然,并非是说真的怕她,而是觉得她缠人,也只有她主子能将这位大小姐治得服服帖帖的,看到沈秋雪现在的模样,紫林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声。
“死丫头,连你都敢笑话我了,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沈秋雪斜睨了紫林一眼,虽是怒嗔,眉眼间却带着丝羞窘的笑意。
紫林没有作声,只是笑声欢快的拉着紫竹一道,撒腿跑了出去。
看着沈秋雪一脸郁闷的模样,冷云汐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她这般做自有用意,只不过她不太确定自己的忧虑,所以无法实言相告。
仔细聆听了一番外边的动静,除了风声虫鸣,倒未有其他,冷云汐这才放下心来,偷偷凑近沈秋雪,附耳低声嘱咐道:“你到时需得留意……”
……
安王宫邸,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光影洒在长孙逸的肩头,将他修长的身影在地板上拉得斜长,显得落寞而孤绝,书房里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墨香,弥散在灼热的气息中,令人心生迷离,恍惚……
今天他去了国公府,却是没有见到冷云汐,心里莫名感到怅惘,他不知道自己是将冷云汐视为了**,还是不知不觉间动了真心,总之,冷云汐的转变,让他极不舒服,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最令他无法释怀的是冷云汐与长孙睨有了牵扯,若她真的……他不敢深想。
“一个女人口口声声说喜欢你,有一天她突然就变了,变得冷漠疏离,你说,她这是另结新欢了呢,还是说,以前不过是……作戏?”
长孙逸似自言自语的呢喃,又似真的在问询别人的看法。
房中还有一人,正是长孙逸的心腹吉祥,他站在书案旁,虽离得不远,但长孙逸背身而立,面向着窗外,所以他看不到长孙逸这会儿脸上的表情,最近这段时日,吉祥瞧出些不对劲,凭眼下之事,也有所猜度,既然清楚了他这个主子的心事,应对起来倒不算太难。
只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声音平静如水:“侧夫人遇险,若搁在以前,冷小姐不说推波助澜,也该是置之不理,兵不血刃就能除去一个争宠之人,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长孙逸闻言,蓦然侧转过身体,斑驳的光影斜斜落入他的眼底,为他的双眸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眼芒闪动中,盈盈欲碎。
吉祥仍旧看不清他的神色,却是知道他正在思索着什么,遂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偏她没有放任不理,反而出手相救,甚至不惜以身犯险,这……倒像是欲擒故纵,但又并非冷小姐一贯的作风,似爱屋及乌,又有违常态,这里面究竟有何蹊跷,恕奴才愚钝,还真有点琢磨不透!”
说到这里,吉祥的眸光微微闪了闪,遂又补了一句:“捉摸不透的东西最好保持着观望,希望殿下不要涉身犯险,一切以大局为重!”
长孙逸闻言,彻底转过身体,整个人逆光而立,看向吉祥,周身的金色光晕如萦绕佛祖的圣洁佛光,却是消融不了半丝他脸颊上的阴鸷,清澈的双眸褪去了往日的柔润,覆上了一层冰霜,在炙热的空气中,似化为了氤氲雾气,朦胧了人的视线,叫人看不真切。
“若她……真的喜欢老六呢?”一字一顿,带着十分厚重的气息,似揣着启齿后的难堪,又似怀着某种难以言表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