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怨不到你头上,即便你不出手,她就能幸免于难?这且不说,赎罪有很多种方式,你为何选择这种?大嫂的处境,你并非不懂,于她心中,现在怕只依附你而活,现在冯小雅出现了,你让大嫂情何以堪?”冷云汐紧皱眉头,语气忿然。
“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冷云起身形未动,声音似从远处飘来,带着无尽的迷惘与惆怅。
冷云汐愣了好久,才嗤笑一声,道:“大哥原也是那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
“不是你想的那样……”
气氛僵持,沉闷若大雨将至前夕。
没让冷云汐等待太久,冷云起将昨夜之事细细道出,他知道,即便自己不说,外面很快便会传出风声,或许此刻已然掀起惊涛骇浪,犹未可知。
毕竟,这本身就是个阴谋,所图不言而喻,想阻他进驻南疆的脚步。
不望他人了解个中底细,但他不想连自己的亲人也误解自己。
“这般说来,她倒不是那等心机深沉之人,只不过……”冷云汐虽然表示理解,可受到直接伤害的却不是她,这于事无补。
“你想没想过如何给大嫂一个交代?又打算如何安置冯小雅?还有,你是否已经做好应对将来的准备?”
未待冷云起回话,她又道:“平妻断然不可取,以你如今云安侯的身份,大嫂都差了好远,更遑论出身青楼的她,做妾都是抬举!”
“以爷爷的脾性,即便让她做个没有名份的暖床丫头,怕也难如登天!”
冷云汐的话说得虽难听,却是事实,冷云起没有回答,也没有辩驳,只转头看向她,意味莫名的反问道:“睿王并非池中物,你有没有考虑过他飞龙腾天之日,你该如何自处?”
“即便他只爱你一人,可他权衡的却是天下!”
最后一句说得极慢,他虽心有不忍,但从冷云汐的话语中,他发现她从未考虑过现实,没仔细思量男人会因责任而生出身不由己的苦衷,这不是他乐见的,若万一有那么一天,性子要强的她,怕会做出傻事来。
冷云汐闻言一震,眸光乍然紧缩。
如她大哥所说,她当真没考虑过那一天。
她没法真正成为长孙睨的女人,这意味着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却从未仔细思量过。
长孙睨不可能为她守身一辈子,更不可能不要子嗣,即便他能做到,可待他登上高位那天,局势所趋,形势所迫,他也必然屈服,除非……他放弃那个位置。
心底的凉意漫延到四肢百骸,她脚下一软,人向后栽去。
冷云起才露出惊容,那倒下的身影便被一伟岸身姿接住,只那冰凉入骨的气息,直直向他奔涌而来。
他知是自己不好,但说出这话,他不后悔,是以怡然不惧,迎上那喷薄着怒火,又交织着寒凉的漆黑眸子。
长孙睨将冷云汐轻轻拥入怀中,一边往她体内渡入真气,一边凝着冷云起,一字一顿道:“争天下不过为她,她若不要,弃了也罢!”
“你刚才那些话,即便是由老爷子说出来,本王也是这话,云安侯回去后,麻烦一并捎带回去!”
“还有,你不该先解决掉自己的麻烦吗?如何有置喙别人的资格?别本王一番苦心,你却将常胜军拱手让人!”
这话端的霸气、震撼,怕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了,爱意深重至斯,令冷云起极为动容,连长孙睨毫不客气的挤兑与讽刺,都尽皆滤了去,心底半晌不能平静。
冷云汐的身体在真气的不断渡入下,渐渐回暖,力气也似回归许多,只那暖意透不进心中。
她将冷云起的话听进了心里,是以长孙睨所说,她本能的拒绝去听,可她没有耳聋,那声音虽不大,却震得她耳中嗡嗡作响,脑中一片浑沌。
他只是端着现在的心境说的这番话,真正君临天下之际,怕是另一番光影!
不,他一向言出必行,从未负过她,兴许他和天下的男人都不一样,为了她,可以放弃天下亦未可知。
不同的声音交错脑中,痛苦而迷惘……
“丫头,本王很挑食!”
长孙睨在耳畔的低语,将冷云汐拉回了现实。
她抬眼看向他,竟发现他这会儿已然换了身衣服,对他的挑剔和洁癖,她第一次没有腹诽,觉着这样似乎也不坏,一时间心里好受许多,遂扫眼看向冷云起,道:“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将她留在这儿吧!”
“不行——”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冷云汐瞅了二人一眼,这才道:“若真是有心人而为,现在外边儿肯定已经传开了!”
“我最担心的倒不是皇上的态度,背后之人让大哥名声扫地,其意怕不只在阻拦去南疆的脚步上,若被镇南军得知,其影响就可大可小了。”
冷云起不以为意,只淡扫了长孙睨一眼,便对冷云汐道:“如此正好可以看看禇善的本事!”
这倒也没错!冷云汐挑了挑眉,又将话题拉了回去。
“神兽营里估摸早有人站了队,极乐馆的背景也简单不了,此事不能太过被动,若大哥对冯小雅心意已决,倒可以利用说书唱戏的班子,大造声势,指不定能传为坊间美谈,压倒不利!”
“你大哥狡猾着呢,冷府的暗子也不是吃素的,有这功夫操心别人的事,还不若拿针挽线,快些给本王做几身衣服来,再过几日,本王都没法出门了!”长孙睨没好气的不悦道。
冷云起闻言,双目微瞠,不过转瞬便将视线转开了,一脸无语。
这男人还真是……
冷云汐嗔睨了他一眼,却不敢拿话气他,眼下还得哄着,毕竟冷府现下如何,她着实不大放心。
正寻思着如何开口,赵裕急急走了过来。
没敢抬眼打量长孙睨的神色,赵裕只小心翼翼道:“老国公遣人来说,让小王妃回去一趟!”
长孙睨尚未给话,冷云起却先开了口。
“来人有没有说府上发生了何事?”
冷云汐看了他一眼,这才将目光悠悠转向赵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