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有三四名男子,正与他们纠缠,欲将老人十四五岁的孙女抢走,他恼怒不已,将那四人重伤,见爷孙俩没了威胁,他又必须立马赶到营地,是以,未曾多作交流,匆忙离开了。
这会儿流苏提起,他只依稀有些印象,倒记不得那个叫冯小雅的小姑娘是什么模样了。
听他叫出完整的名字,流苏泪水横流。
“我就是云起哥哥当年救下的冯小雅!”
“你怎么会沦落至此?”冷云起闻言大惊,旋即又露出一抹赧色,心中暗骂自己畜牲。
“我爹娘早亡,只余我与爷爷相依为命,爷爷曾是前朝御医,从小我便随他学习岐黄之术,直至被你遇上的那次……”说到这里,她似难以为继,深吸了一口气,才复又道:“你离开后,那群歹人又出现了,爷爷为救我,死在了他们的拳脚之下,我逃跑时跌落悬崖,只摔到树上,倒捡了条命。”
泪水滂沱,哽咽难续。
冷云起温柔的拂去她脸庞的泪水,沉声道:“没事,一切都过去了,我不会丢下你不管!”
后面的话,即便冯小雅不说,他也知道,这个世道孤身无依的女子,想要正经活着,太难了。
“太晚了,云起哥哥……”冯小雅目光飘忽,唇瓣才一轻启,鲜红刺目的血水,便悚然流出。
“你快走,不要管我!”
“不要说话,相信我!”
冷云起的话尚未落音,房门便被轻轻推开了。
凝目望去,竟是一小厮,正欲发怒,眉目陡瞠。
“阿秀……”声音中透着难以置信,还有焦虑与忐忑。
冯小雅顺着他的目光,扫眼看去,眸底露出一抹了然与苦涩。
“云起,她是……”
来人正是钟灵秀,若非有人去冷府同她报信,她如何能看到眼前这一幕,即便看到,她仍旧不敢相信。
在这种地方,与衣衫不整的女人抱在一起,还能是什么,可她仍然想要一个解释,只要他说,她就选择相信。
“穿成这样来这里,像个什么样子?赶紧给我回去!”
冷云起轻斥了一声,便将摇摇欲坠的冯小雅打横抱起,跃窗而出。
她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谁能告诉她这只是个幻境,都是假的?
钟灵秀只觉心中的痛快速漫延全身,直至无法呼吸。
父亲被罢了官,兄长自暴自弃,胞弟废了,前几日老太君也去了,如今的她只剩下自己的夫君了,可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现在,连他也失去了。
她还有什么,活着,还有何意义?
她没有一直待在原地,很快便走出了极乐馆,打发了婢子先回府,她一个人浑浑噩噩,慢慢往冷府走去。
冷府门口,冷云厉刚将长孙睨的话递给自己的岳丈,从东城别院赶回来,却不料会瞧见小厮装扮的钟灵秀,唤了几声,她却未作搭理,只眸光痴愣的径自往府中走去。
冷云厉直觉不对,只心底的疑惑刚刚冒出来,便见跨过门槛的钟灵秀,软软往下倒去。
他闪身将人接住,快速向明晖苑闪身而去。
一炷香的功夫,明晖苑的动静传遍了全府,一时间,府上所有的主子都聚集到了这里。
从钟灵秀婢子的口中,他们得知的前因后果,冷啸气得发狂,破口大骂半晌,只他余怒未消,屋中便传出一声婢子惊惶的呼唤声。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冷府老少皆在担惊受怕中度过,钟灵秀动了胎气,因日子太浅,情况极为不妙。
冷云厉忙唤来追魂殿探子暗中找寻冷云起,他大哥闹出这样的事,无异于太阳打西边出,着实令他觉得匪夷所思,若是老三,倒让人觉得可以接受些。
这事出了也就罢了,怎的不给个交代,到现在连人影都见不着,这也太不像话了。
关键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看都不是好事,他大哥怎么会如此糊涂。
本来准备调动府中暗子去找人,没想到竟有一支被他大哥给调用了,为防老爷子察觉,火上浇油,他只得唤了几个追魂殿的探子,为今之计,只有先找到人再说。
冷府一团糟,苏府那边却已到了尾声。
整个过程比较顺利,只中途麻醉时辰不够,人昏厥了过去,幸而长孙睨及时渡了些许真气,脉搏才逐渐恢复正常。
不过,中间发生的一个小插曲,差点没将冷云汐气死。
本来在马车上,长孙睨将冰蚕丝手套给她,她就知其用意,没想到这个小心眼的男人竟甩出一个幻阵来,将受伤之人换成他自己,若非她活过两世,心智坚韧,断断无法清醒。
醒神后第一时间,她动了真怒,若非他认错态度不错,她决计不会原谅拿人命开玩笑的他。
接下来的一日夜很关键,若没有高烧,她和赛华佗的初次实验,算获得了不小的成功,这意味着往后可以用此法救许多人,只这个宏愿,怕只能辛苦赛华佗和竹香了。
辛苦了几个时辰,她只觉腰酸背痛,那种酸软无力的熟悉感觉,也跟着再次逼近,刚净完手,腿便耐不住一软。
长孙睨将人接入怀中后,略显疲惫的脸阴沉得厉害,哪听得身旁之人的关心,只眨眼便从房中消失了。
回到睿王府,他们的身形被赵裕大着胆子拦了,长孙睨很想一巴掌将人扇飞,但奈何怀中人耳尖的听到自己大哥的名字,瞬息便精神了起来。
“你是说他带了个女人来?”冷云汐从长孙睨怀中挣脱下地,满目震惊的盯着赵裕。
“确实不错,那个女人似乎中了毒,性命垂危!”
“将赛华佗留在王府,果然是个麻烦,他待会儿回府,你转告他,明日天亮前,回他的别院去!”长孙睨神色极为不悦,但却明显抑制着。
赵裕闻言,忙出声应下,遂又将目光转向冷云汐。
冷云汐没有说话,而是可怜兮兮的凝着长孙睨,眸底盛满了哀求。
“我们先去看看先,只不许擅作主张,否则——”
“我懂!”冷云汐闻言,一脸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