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离开,韩少峰便黑着一张脸,径自往屋中走去,叶灵儿瞧见,紧跟上前,嚷嚷道:“你们睿王可下了死命令,让我过来住,可现在婢子都歇了,要不……我在你床上凑合一晚!”
话音刚落,‘咚’的一声,韩少峰实实在在摔了个狗啃泥。
“木头哥哥——”急呼声。
“闭嘴!”咬牙切齿。
“不要对我这么凶嘛!”委屈。
“离我远一点!”磨牙……
马车即将行至中心城,长孙睨闪身进了马车车厢。
多出一人,只是眨眼之间,苏长启惊得眉眼跳了跳,倒是冷云汐习以为常,快速凑到人身侧,双手攀上了某人的胳膊。
“小王妃,我还在呢!”苏长启一脸窘色,咕哝道。
冷云汐闻言俏脸一红,正准备松手,却被某人的大掌按住,然后只听他霸道开口:“没事,我们眼中只有彼此,你可以当自己不存在!”
霸道中不乏腻死人的甜蜜,苏长启心里直呼受不了,赶紧掀帘子出去,坐到了车夫身旁,并肩吹风直奔苏府而去。
天际已隐现霞光,赛华佗断断续续打了几回盹,见天都亮了,人还未回府,心想着怕是希望渺茫了。
再次为昏睡过去的苏晋扬探了回脉,他这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腰身。
现在的精力和体力比以前强了许多,若在以前,这会儿怕早就迷瞪了。
正琢磨着冷云汐身上究竟端着怎样的秘密,外间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家人已经进进出出好几回了,赛华佗只觉厌烦,遂坐回床沿假寐。
门被打开,感觉到脚步声靠近,赛华佗未睁眼,仔细聆听着动静。
只下一瞬,下巴传来刺痛感,他悚然惊起,跳脚怒吼道:“胡闹!”
待看清眼前之人时,他遂即换上一副灿烂的笑脸。
“没吓到汐丫头吧?瞧我这嗓门,越老越洪亮了!”
冷云汐闻言,撇了撇唇角,一脸鄙视。
长孙睨冷瞥了赛华佗一眼,径自寻了一处坐下来,略显不耐的催促道:“别磨蹭了,治好了我们还得回去补眠!”
“让人上些茶水和点心来,将他的嘴给堵上,免得一会打扰到我!”
没有几个时辰就想走,以为来玩呢?
冷云汐嗔睨了长孙睨一眼,对苏长启道。
堵嘴这话怕只有她敢说,兄弟果然不如女人!
苏长启在心中悲叹了一声,旋即道:“我这就去!”
呵,这女人!长孙睨磨了磨牙,瞪了冷云汐一眼,很快便将目光转向了床上。
赛华佗早就见怪不怪,只微微挑了挑眉,便收起了眼底的异色。
“他的情况想必苏小子已经告诉你了,你是怎么想的?”
冷云汐斟酌了一下言辞,才正色道:“虽然我没试过,但伤不在五脏六腑,问题应该不大,先将瘀血清除干净,然后接筋续脉,最后缝合……”
闻言,赛华佗若有所思,片晌才道:“所需的药物,我药箱里都有,只那缝合线,我……”
“吞吞吐吐,有话赶紧说!”冷云汐不满的催促道。
这脾气,不要太像某人!
赛华佗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这才道:“我手上有一些纯度极高的蚕丝线,韧性极好,只它价值不菲……”
懂了,还医圣呢,医德去哪儿了,这会儿竟心疼起银子来!
“你没忘记苏长启的身份吧?待人诊治好了,需要多少银子,不就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还怕他给不起?”冷云汐翻了一记白眼,没好气道。
话音刚落,苏长启便带着两名婢子走了进来。
长孙睨这会儿难得的安静,单手支额,双眼轻阖,墨发倾泻,缱绻出柔和的气息,即便是小憩的模样,也美如画卷,令人移不开眼。
两名婢子一时看直了眼,竟怔怔立于桌前,半晌未动。
苏长启也不提醒,眸光只紧紧落在床榻上,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
冷云汐轻咳了一声,吩咐道:“赶紧将东西放下,去准备些沸水端进来,千万别落了脏东西!”
婢子闻声,终于醒了神,放下茶水与点心,脸色赧然的快步退了出去。
“醋坛子!”赛华佗轻啐了一声。
“为老不尊!”冷云汐不肯吃亏的怼了回去。
“未经我的同意出卖我,仔细他回头找你算账!”
赛华佗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脖子一缩,一脸讪然的收了声。
近墨者黑,这丫头越发刁钻了!
瞧着两人一来二去,苏长启不禁有些忧心,只祈祷着,一会儿划开伤口后,两人千万别再是这种状态了。
这点分寸,两人还是有的,毕竟人命关天,何况病患还是自己人的老爹。
待一应东西准备就绪,两人又细细分配了一下任务,这才动起了手。
天亮,意味着新一天的开始,可对某些人而言,却是噩梦的开始。
宁府门外,天尚未大亮,便挂了幡,红灯笼换成了白灯笼,这引来了诸多百姓的好奇打探。
有人大着胆子,从进进出出的下人口中撬出了话,原是宁府嫡女宁彩凤突然暴毙身亡,宁彩凤的身份谁人不知,云城能有现在的热闹,可不就因为她即将嫁入东宫吗?
这道消息一传开,如水入油锅,沸腾声刚起,又来了一瓢水。
唯一的女儿死了,宁夫人伤心过度,自缢身亡了。
府中哀恸之声大起,几欲传出半里路。
想是被晦气冲撞了,近午时又传来宁太师的妾室动了胎气,稳婆请了好几个,只不多时,双手染血的稳婆,便被宁府管事给怒轰了出来。
早产,一尸两命!
贴身服侍这位小妾的婢子,害怕被问责,不久后也自缢身亡了。
一时间,宁府报丧声不断,远远围观的百姓尽皆露出悲悯之色!
只各方人精对此各揣心思,尽皆观望。
宁德一夜白头,一下苍老十岁有余,周身环绕着颓靡气息,经久不散……
在揽月宫休养数日的白玉诺,今日终于辞别宁淑妃,回到礼宾馆的下榻之处。
自她夜宴未归,白辰伯已经入宫十数趟,世宗除了告诉他,人在帮宁妃调养身体,其余只字不提,现在回来了,他自少不了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