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诺蹙了下眉，“不急！”

“你……什么意思？”长孙皓的双手蓦地一顿，贴着她太阳穴的指尖，泛出微微凉意。

下一瞬，他收回手，站了起身，远远凝着她，目光似隔了千山万水。

不意他反应这般大，白玉诺心中滋味莫名，思绪纷乱，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将之理清。

“救你是我自愿，我不需要你来负责，只要你向皇上讨个旨意，待我能下床走动了再出宫，我俩便就此两清！”

“你再说一遍！”长孙皓的声音彻底冷凝，眸底布满了阴戾之色。

凝着这般模样的他，白玉诺心生出恍惚，这个男人身上适才散发出的浓浓柔情，似是她的幻觉，令她一时瞧不分明，心中闷闷的不舒服。

她淡淡迎视，所有情绪尽皆收敛，恢复了惯有的清冷与傲然。

这会儿的傲然落入长孙皓眼中，无疑是极为刺眼的，那似是对他的嘲讽与不屑。

“既然成了本王的女人，从心到身体都只能属于本王，除非……死！”

长孙皓说罢，不顾白玉诺眸底剧烈翻腾的情绪，毅然转身往殿外走去，只临到门边，他脚步顿了一下。

“我给你时间，但绝不允许你逃避，否则，后果你必将承担不起！”

“好好养着，待身体恢复了，我再来看你！”声音再度浸润温柔。

凝着那抹迎着阳光而去，渐行渐远的背影，白玉诺卸下了坚强的伪装，哭得无法自抑。

走出宫邸，长孙皓见到了赵勇与皇甫霖，若见到其中一人，他尚不会惊讶，可同时见到两位京都护卫总领，他从中咀嚼出一些自己父皇的态度。

面色未动，他吩咐赵勇去揽月宫跑一趟，自己则与皇甫霖一道往清心殿而去。

清心殿中，长孙无极已然喝到了第三盏茶，神色正显不耐，门外传来了瑞喜的传禀，不大会儿，人便越过宽大的屏风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长孙无极神色微震，不过旋即便掩了去。

“朕是不是对你太宽纵了些，才致使你得意忘形，肆意妄为？”

“儿臣并非有意为之，还望父皇明察！”长孙皓不卑不亢，面对长孙无极刻意释放的威势，再无从前的怯懦。

“你的意思是遭人陷害了？”

“儿臣遭人下了一种极其厉害的媚药，若非惠月郡主屈身相救，此下怕已殒命！”长孙皓神态恭谨，语气不疾不徐，情绪无一丝外露，倒叫长孙无极无从辩识。

“参宴者众多，独你一人中毒，可见愚蠢！”

说到这里，长孙无极顿了一下，眸光微转，旋即又道：“宫女无数，不过解毒而已，用哪种女人不是一样，你倒会挑，朕竟是老眼昏花，从未看清你所怀揣的心思！”

长孙皓面色未动，只眉眼低垂，将眼底的情绪尽皆掩了去。

“儿臣昨夜饮酒过多，遂打算在印月湖吹吹风，散散酒意，没成想药性发作，又正巧遇上惠月郡主，她会些医术，是以将儿臣送到了宫邸，本以为是普通的媚毒，没想到……”

“都是儿臣的错，儿臣听凭处置！”长孙皓说罢，便沉沉跪到了地上，一揖到底。

长孙无极眉心微拢，凝着跪伏在地的长孙皓，并未出声让他起身。

低忖片晌，他忽然开口：“从古至今，宫闱丑闻层出不穷，朕从不相信巧合，所谓巧合，也不过是人为所致，朕瞧着，这里边兴许有那只老狐狸的手笔，亦未可知！”

长孙无极口中的老狐狸自是白辰伯，长孙皓闻言，身躯微震，只觉这不乏可能。

长孙睨的态度摆在那里，除却冷云汐，再无女子能入他的眼。

白玉诺守候这么些年，只得这么一个结果，为让她死心，防她做出荒唐之事给家族招惹祸端，白辰伯情急之下做下此举，确实不无可能。

只为何挑了他？

难道是因为他于众皇子中最为落魄，扶持起来更显恩义？

又或者是因为，他是唯一对长孙睨没有威胁的人？

思及此，长孙皓手指微微弯曲，指甲深深嵌入地毯。

不对，昨日若他没有跟去印月湖，他与白玉诺根本不会遇上。

而且，他见多了女人的戏码，昨夜的她根本不似作假，即便是刚才，她也没打算嫁入安王府。

那，这究竟是谁的手笔呢？

“起来吧！”见他默不作声，长孙无极并未在此事上多作计较，转瞬便道：“现下你如何打算？”

“儿臣已求母妃代为照顾，还望父皇能准诺儿在宫中歇上两日！”

“你倒是好算计，可也不得不说你天真，你以为将人留在宫中，纸就能包住火？掀不了皇宫，那老狐狸还拆不了你的王府？”

长孙无极气愤不已，相较于长孙皓，他更恼怒白辰伯。

他才透出口风，想将白玉诺许给长孙睨为侧妃，那只老狐狸便给他来这么一釜底抽薪，郁闷的是，他还不能宣之于口，毕竟没有传下旨意。

此际，各国使臣聚焦云城，他更不能妄动，处处掣肘，直叫他气郁难平，虽然他并非真的会下达那样的旨意，但被人摆这么一道，龙颜何存？

“儿臣恳请父皇成全！”长孙皓执着道。

“你既未入朝，又无建树，你以为他会轻易将女儿交给你，此事还是先放放，容后再说！”

长孙皓知道多说无益，只得敛眉应下。

……

睿王府

在瑶光池中泡了许久，长孙睨和冷云汐两人才换得一身清爽的走了出来。

待他们欲前往五味斋用早膳时，无影带着竹香回来了，瞧着大半个时辰就好得跟没事人似的两人，无影将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瞪了个眼而已，偏巧让某人逮着了。

只见她轻飘飘徐来一眼，那眼神虽不凌厉，却泛着清凌凌的光，让人浑身极不自在。

面对竹香的这一眼，无影面色讪讪，苦哈哈的笑了两声。

万幸在得知赛华佗受伤的消息后，竹香便折身离开了，无影稍稍松了口气。

自将衣服换下后，长孙睨就一直喋喋不休，闹着以后都只穿冷云汐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