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不过是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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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生后一直在尽力弥补前世所犯之错,可是直到现在,她到底弥补了什么?孙长香的孩子最终仍旧没保住,她大嫂也再次自缢,若非发现及时,这会儿已经是具冰冷的尸体了,好像所有的事都被她改变了,但绕一圈回来,事情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再想想禇善之事,人她拦下了,但最终会不会还是落入长孙逸之手呢?还有紫竹,她已然选择了原谅,而她,是否还会背叛?还有冷月瑶,那个一直没有露面,如同毒瘤般令她感到不安的人,会不会再度成为置她于死地的杀手锏?

想到这些,冷云汐心烦意乱,惶惶不安,沉寂了片晌,她将目光再次扫向了床上,怔望眼前这个毫无动静之人,眸底多了一抹难以言述的复杂。

可能是她太心急了,急于弥补,急于报复,急于发泄,所以忽略了人心,这世上最难控的便是人心,亦如前世,她倾其所有的爱着长孙逸,可结果却被他亲手了结性命,而这一世,她明明未对他再作纠缠,而他呢,却主动将目光投向了她,与其说是轮回报应,还不如说是人心使然。

她与长孙睨前世并无纠葛,但那个梦却透着不寻常,似阐述着他们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牵扯,这一世,她以为的相爱,现在看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两人到最后,是不是也终将分道扬镳,走向地狱深渊?

又怔了半晌,冷云汐终于开了口,只是语气再无昨日的温柔和小心。

“你这样作践自己,白费了我一番心思,既然你想闹得人尽皆知,我也无谓再做好人。”

说到这里,冷云汐微顿了一瞬,见钟灵秀的眼皮只颤了颤,便又恢复了木然,她只觉一股子火气,从心底直直窜起,当即厉声怒道:“你若真要寻死,我们谁也拦不住,可你若死在这里,置冷府于何地?你同我一道从钟家回来,前脚才进门,接着就寻短见,又置我于何地?你嫁入冷府,嫁给我大哥,连血脉都未留下一丝,又置我大哥于何地?目无尊长,不知孝悌,绝情寡义,自以为是,活着也是个废人,死了确实干净,只是,无论如何,你也得待我大哥先休书一封,撇开了与冷家的关系,到时要死要活就是你钟家关上门的事,别冷府好心好意这么些年,养出只白眼狼来,倒冠一身恶名!”

冷云汐这话不可谓不狠,甚至刻薄恶毒到了极致,可偏这话却出奇的有效,钟灵秀闻言,刹时从床上坐起了身,双眸凝满水光,灼热的光亮似要将冷云汐焚灭,面容扭曲而激动,歇斯底里道:“我生是冷家的人,死是冷家的鬼,谁也别想将我逐出去,谁也别想——”

说罢,钟灵秀嚎啕大哭起来,半晌哽咽不能言,一旁的刘嬷嬷听得云里雾里,满目震惊,看看冷云汐,又看了看钟灵秀,嘴唇翕动,却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冷云汐不为所动,继续冷漠道:“就算你真死在了这里又怎样,我可以保证,不出一年,冷家会再迎来一位大夫人,这个家不会因为你不在了,而因此失去些什么,相反,兴许还能得到些什么,但钟家一定会因为你的死,而就此销声匿迹,不复存在,不要以为我在危言耸听,你不傻,相信我说的话,你再清楚不过!”

刘嬷嬷越听越发惊骇,一双眼睛瞪得连眼尾纹都淡化了不少。

钟灵秀闻言,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颇有些狼狈的翻身下了床,目光瑟缩的走到冷云汐身前,可怜兮兮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我会好好活着,刚才是我想岔了,做了错事,以后再也不会了……”

似还想说些什么,哽咽了半晌,却再没挤出半个字来。

冷云汐终是不忍,稍稍放软了语气,道:“我还是以前的我,从始至终没有变过,你清楚我的脾气,这次你已经触碰了我的底限,若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今日过后,只要你好好活着,好好尽一个当家主母应尽的责任,此事便算是揭过了,不过即便如此,你也应该有个心理准备,这事你已经闹了出来,我再想隐瞒已不大可能,所以接下来爷爷会如何处置,大哥会怎么做,你要想好该如何面对。”

“这是你所处的位置本应该承受和担待的,以前大家都帮着你护着你,今后,希望你能不负所望,做一个当家主母该有的样子,人活着就只能向前看,你不动,自有人推着你走,推着不走,就会被碾碎,直至泯灭……”

说罢,冷云汐又补了这么一句,钟灵秀骨子里的怯懦,她算是真切见识到了,不给她来点狠的,断掉她的所有退路,她就只会想方设法的龟缩,没法子,这恶人只能她来做,只希望今后,她能慢慢体会她的用心。

不待钟灵秀回话,冷云汐便拉着身体略显僵硬的刘嬷嬷,一道往房外走去,临近门槛,冷云汐突然顿了步子,没有回头的再度补了一句:“想来我大哥不会喜欢你现在的这副模样!”

这句话说完,冷云汐再不停留,拉着刘嬷嬷快速出了明晖苑,走出明晖苑后,冷云汐并未就此与刘嬷嬷分开,反而是打发了紫林和紫竹离开,选了处僻静的回廊,翻身坐到了半尺宽的栏杆上,将她昨夜保留之事,清清楚楚原原本本的说给了刘嬷嬷听,以她现在的状态,实在没心力面对老爷子,是以只能这般选择,她知道,刘嬷嬷一定会一字不漏的转告于他。

自始至终,刘嬷嬷都未走出震骇,反而一双手是越攥越紧,连指甲嵌肉,留下数道不浅的血痕,都浑然未觉。

冷云汐没有理会她的反应,也没有心思和精力理会,说完后,她径自闪身回了云苑,在发现无影确实离开了云苑后,她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又添了一抹忧,只吩咐紫林和紫竹紧闭云苑大门,不准任何人过来打扰,这才一个人怀揣着满心的疲惫与落寞,钻进了锦被,蒙头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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