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将手当脚用的钟光启,赶来后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一时如遭雷劈,气急攻心,几欲撑不住晕厥过去,直到西城司的人走到身前询问,这才狠狠咬了口舌尖,强逼着自己打起了点精神应对。
始作俑者的冷云汐,偷偷安排了紫林尾随钟光启而去,这会儿正等着她带消息回来,呆坐在房中确实无聊,她与紫竹,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直到肚中传来咕咕声,感觉有些饿了,冷云汐这才开口让紫竹去厨房找些肉食来。
令冷云汐没有料到的是,紫竹刚翻窗离开不久,一道银光便自那道窗口快速闪了进来,直奔她而来,察觉到危险,冷云汐当即伸脚勾起一圆凳,朝着那抹光亮踢去,圆凳霎时被那抹银光搅成几截四散开来,冷云汐借机从床边将冷月抽了出来,迎势而上,一个照面,冷云汐探出了对方的底,刚才的三拨人中并没有女人,而眼前之人虽将自己包裹得严实,但其身姿和出剑的手势习惯,分明就是个女人,难道这是第四拨,只有一个,还是个女人?冷云汐不由得暗自腹诽。
剑舞得倒是好看,身法也漂亮,可惜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内力不足,后继无力,虽比花架子强些,但对现在的冷云汐来说,连逗她多玩一会儿的心思都提不起来,遂即身法取巧的一鞭子,将对方手中的剑给打落掉,欺近身前,封了她几处穴道。
人动不了了,冷云汐自然就方便了许多,立时便扯落了她脸上的黑巾,看清了女子的长相,她先是惊讶,接着是不解,最后便只剩呵呵了,此人竟是那日在福满楼遇到的那个不讲理的婢女,还真是稀奇了,不过一个小冲突而已,竟劳动她不惜如此费心,看来她那个女主子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还端得一副恶毒心肠,想到她的身份,冷云汐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那日她可是领教过这个婢女的厉害,今天她前来刺杀,反被她所制,自始至终竟不言不语,这倒让她感到诧异。
“我同你不过一面之缘,又没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追这儿来杀我吗?杀就杀吧,你好歹也拿出点气势,说来两句狠话听听,怎的被抓住了,还跟哑巴似的,那天不是挺牙尖嘴利的吗?”冷云汐故意刺激着。
此人正是金珠,无法动弹的她闻言,目光变得更加尖锐,似钢针一般,直直刺向冷云汐,眸底满是狂妄之色,还带着明显的蔑意。
冷云汐真想不通这女子哪儿来的勇气与自信,人都落她手里了,前来刺杀当朝郡主,死罪那是板上钉钉,偏从她身上竟看不到一丝胆怯与畏惧,更别提惊慌,难道她笃定自己背后的主子能救她?就算她背后主子的身份远驾她之上,她又如何笃定她那主子不会弃车保帅?
“怎么,真哑巴了?”冷云汐捏住女子下巴往下掰了掰,本欲再刺激她一下,没想到竟看到了令人发怵的一幕,只见她紧咬的牙关缝隙处,流出了鲜红的血丝,血丝中混杂着褐色的碎屑,见此,冷云汐出手点了她地仓穴一下,让她的嘴张开了一瞬,就这一瞬,看得冷云汐目光猛地一缩。
怪不得这女子一直不开口说话,原来舌头被齐根割掉了,应该是才割没多久,平整的切口处红褐一片,随着不时涌出的鲜红血丝,会夹带一些凝结的血垢流出来,看着令人心底发寒。
冷云汐退开了几步,眸光中尽是震骇,这等血腥残忍的手段,虽多有听闻,却从未亲眼见过,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此折磨一个人,这心性也太过暴虐了些!
“让我猜猜这是谁下的手……”随着冷云汐这句话的说出,眼前女子的目光更怨毒了些,若目光能化成利剑,冷云汐怕早成一只刺猬了。
直视着女子的双眼,冷云汐沉静道:“应该是你那个女主子吧?”
金珠神情虽未变,但她的眼皮明显颤动了一下,因是目不转睛的注视,所以冷云汐没有错过这个小细节,心中当即又是一番感慨。
楚家兄妹与那个帷帽女明显是老相识,也就是说,这帷帽女应该与恶魔岭的关系匪浅,而且身份还凌驾于她,冷云汐只稍稍思索了一番,她的身份便出来了,她的身份揭露而出,那她颇为忌惮的那名年轻男子也就不难猜是谁了。
世宗有七个子女,四子三女,三位公主分别是老四长孙芳妍,老五长孙淑颖,老七就是最小的一个——长孙梦茹,五公主长孙淑颖四年前在嫁去东曜的途中突然暴病身亡,只剩下了两位公主,而四公主长孙芳妍,早在长孙淑颖出嫁的前两年便嫁入了恶魔岭,嫁给了当时恶魔岭中势力最大的城主秦罡,当时长孙淑颖的暴病身亡,导致了朝云与东曜的联姻告败,而小公主长孙梦茹那年只有九岁,根本无法论及婚嫁,是以与东曜联姻之事只能作罢,长孙芳妍排行老四,在当时却成了名副其实的长公主,可为什么没有被世宗用作联姻嫁入其他国家皇室?是因为她的母亲只是世宗身前服侍的大宫女,能将她嫁给当时称霸恶魔岭的秦城城主,还是因为长孙芳妍的母亲死后,世宗将她送入揽月宫宁妃膝下扶养的缘故,宁妃也因此被世宗提了位份,坐到了后宫第三把交椅的位置——淑妃,虽说这是皇家的隐秘,但也是皇城贵人圈中人人知而不宣的一个讯息,既然朝云皇城知道的人就很多,其他国家想要知道自然不难,东曜与朝云的关系向来最为融洽,世宗自然不想因为一桩联姻将两国关系弄巧成拙,北辰和南陵频发摩擦,世宗就更不可能授人把柄了,在当时看来,与各国都甚为忌惮的恶魔岭搭上关系,是最为明智的选择,更何况,堂堂公主配一个城主,绰绰有余,反而更能显出世宗的诚意与善意。
帷帽女就是长孙芳妍,能让身为公主的她隐以为尊,又明显深为忌惮的,除了淑妃宁氏的亲子,当今的二皇子长孙皓,冷云汐还真不作二人想。
这些虽是她的推测,但她深以为然,笃定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