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自有计较,哪轮得到我们操心?”紫林话是这般说,目光却是带着狡黠的看向紫竹,紫竹会意,赶紧附和道:“小姐之前大巧藏拙,我等有眼无珠,如今哪还敢指手画脚,越俎代庖?”
“嘿,这哪家的丫头,好生厉害,刚学了几个词,这就用上了,果然天赋惊人!”冷云汐挤眉弄眼的戏谑道。
“我这不是沾了小姐的慧光嘛!”紫竹说罢,扭头垂眸,故作羞怯。
“行,这话我爱听,以后继续学着,不可懈怠!”冷云汐板起脸,故作正经道。
“时辰不早了,马车已经备好,小姐若真有什么打算,就赶紧吃些东西垫腹,可别误了事!”一镰刀割不断的嬉闹,紫林虽喜欢,却也担心误了正事,不得已,只得不识趣的提醒出口。
闻言,冷云汐心中一紧,遂即催促起来,一边让紫竹将早饭呈进花阁,一边将心里搁着的几件事都交代给紫林,让她传给福全。
外边怎么传,她管不着,昨日发生的事她势必要让老爷子他们知道,无论是黑衣男子,帷帽女,还是楚云天兄妹,甚至轩辕天羽和长孙逸,事无巨细,这关系着京中风云,一个细节马虎不得,她二哥成亲在即,虽她现在还恼着他,但却不得不严谨待之。
顺便,她将冷云礼的事也给提了一嘴,想让老爷子出面将这排行再给捋捋,没的乱七八糟。
这般功夫一耽搁下来,太阳已然升了老高,三人遂即避开众人出了府门,坐上马车直奔南城而去。
见马车往南城方向而去,最高兴的莫过于隐于暗中的无影了,心里只觉天助我也。
冷云汐自不知这个,更不知如今的云苑已然干净得只剩下无影一人。
她今日这般郑重其事,自是为了长孙睨,他给了台阶,她若不趁势而下,两人怕是再无半点转圜余地,既然他不喜欢自己为他人而容,那今后,她就只为他一人而妆,这般想着,心里甜滋滋的,虽然十分不习惯颠簸的马车,但她还是斯斯文文的坚持了下来。
待她们摇摇晃晃来到睿王府,已临近午时,就好似掐着饭点来似的,但这完全没在冷云汐的考虑之中,此刻的她,内心忐忑而焦虑,既想立刻见着人,又担心两人见了面,又闹出些不愉快,一时间,手心都沁出了汗。
紫林上前叩门不久,便迎来了王府总管赵裕的亲自接待,冷云汐于睿王府,既是稀客,也是贵客,第一次正式登门,虽无拜帖,但赵裕仍不敢马虎,更不敢将人晾在府外,直接就端着满脸慈爱笑容,态度恭谦的将人迎到了正厅,好水好茶的侍奉上,这姿态于赵裕来说,可是立府以来头一遭,这一点冷云汐也感受颇深,毕竟立府那日,她可是亲眼见识过的,此刻蓦然被奉为上宾,确实受宠若惊,晕头晕脑的进了府,落了座,直到抿了口热茶,她才品嚼到真实,心里一时安定了许多。
将她们安顿好,赵裕便告罪一声,匆匆出了大厅,冷云汐知道他这是去传禀长孙睨,王府如此之大,两地之间七弯八绕,估摸着需要不少时间,她刚在马车上颠了许久,这会儿哪还坐得住,当即便起了身,拉着紫林和紫竹,在前院漫无目的的瞎晃悠起来。
前院四周回廊颇多,冷云汐虽来过一次,但仍担心迷路,是以不敢随意乱走,好在院中小桥流水,景色怡人,不比内院逊色,这倒没让冷云汐觉得无趣。
王府本就安静,婢子杂役过往走路,更是不生出半点动静,倒让偌大的前院显得越发静谧了,只听得哗哗的流水声,和啾啾的鸟叫声。
王府的下人端的训练有素,即便从她们身旁走过,也未抬眼肆意打量,交头接耳,对于这一点,冷云汐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她身旁的紫林和紫竹,面上却是一红,看着甚是羞窘。
知她们所思所想,冷云汐笑道:“有个强势霸道的主子就是这样,你们幸好遇到的是我这般不拘小节的主子,若碰个刁蛮的,怕是比眼前这个还令人提心吊胆!”
紫林和紫竹闻言,默契的吐了吐舌头,心领神会的对视了一眼。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看来我是得将你们发卖出去,体会一番这世间苦楚了!”察觉到她们的小动作,冷云汐眉眼一挑,故作恼怒道。
“故而,我们决定这辈子都不嫁人,留在小姐身边,服侍您一辈子,毕竟谁知道下辈子还有没有这般好的运气?”紫竹连连摆手,谄媚奉承道。
冷云汐轻瞥了紫竹一眼,得意道:“这话才像人话!”
“诶?”冷云汐突然忆起什么,黛眉又是一挑,道:“还说紫林不是你带坏的,瞧瞧你这张嘴,跟抹了蜜似的。”
紫竹面上一红,急忙捂脸讨饶道:“小姐快别打趣我了!”
“脸皮这么薄?不应该啊,快让我瞧瞧!”冷云汐不依不饶。
三人你来我往的相互打趣着,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许久,若她们仍在喝茶,此番应该已是第五盏了。
赵裕此刻心里也是煎熬得厉害,自进了墨香园,他就一直候在书房外,有韩少峰这个大神杵在门口,他连王爷的声气儿都没捕捉到一丝儿。
又过去了许久,赵裕已是满头大汗,心想着再试试,便大着胆子开了口:“韩统领去给殿下说说,今儿个来的这位真是贵客,耽误不得!”
“既非圣上,何来贵客?赵总管莫非忘了府中规矩?”已经是第二遍了,韩少峰的语气颇有些不耐。
“可她是……”不能说,他让女人进府,已然是违了府规,主子对冷家四姑娘的特别,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他没有挑明态度,他们也只能装聋作哑,若妄自揣度,谁也不知道会落个什么结果,斟酌半晌,赵裕生生将含在舌尖的话头给压了回去。
若在以前,他腰杆自然挺得笔直,只要不违理,那绝对是直言不讳,可当下他家那小子将主子的事办砸了不说,还惹下了大麻烦,他如今可不得小心翼翼,掉脑袋他不惧,可他早就将睿小王爷看得比他性命还重,临老了若被赶出府,那就真的万念俱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