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长孙睨转头朝内宅东边扫了一眼,眉头轻蹙了一下,沉声道:“告诉厉鬼,让他的人安分些,别扰了这里的清静!”
令追魂殿堂而皇之出现在各大势力的眼皮底下,而未被发觉,这不是您安排的吗?连厉鬼的婚事都被您代替老国公给**心,现在居然还担心人多,给扰了清静?这事怎么看都有些不地道,再怎么宠女人,也不带这样坑兄弟的吧?
无影在心底是一连串腹诽,待他抱怨完,再抬眼,身前已然不见人影,心里一时又不禁感慨道:鬼神莫测,人嫉天妒啊!
刚回到院中,准备隐入黑暗,耳边蓦然传来几道破空声,无影转头望去,看清了来人,这才慢慢回过味来。
原来主子意有所指,并非无的放矢!
内力高深之人,目力极好,夜幕下,远远的,冷云厉几人就看到了无影,瞬息间,便闪身到了他近前。
“哟哟哟,酒醒得还挺快的嘛!”无影讥刺道,声音难掩戏谑。
冷云厉身侧站着的两人,赫然是白日里沈秋雪向冷云汐介绍的二师兄和三师兄,只见他二人与冷云厉隔着半步之遥,呈环护之势,隐以冷云厉马首是瞻。
刚刚还推杯换盏,貌似下一瞬就会不省人事的三人,此刻却神采奕奕,哪有半分醉酒的模样?
闻言,冷云厉只是轻瞥了无影一眼,便抬眸打量向四周,少许,才开口问道:“双煞呢?”
“被送去恶魔岭了!”似觉得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无影回答得很随意。
“他们是小四的人!”冷云厉眉头微拢,沉声道。
无影闻言,抬了抬眼皮,目光中闪过一道疑惑,旋即恢复了平寂。
据他所知,厉鬼从不质疑主子的决定,这还是头一遭,一个宠妹,一个宠妻,如此对上,倒也不令人意外,兴许在未来,会生出更多有趣的事也说不定。
“主子自有安排,至于追魂殿中人,即便万不得已,也不要擅自闯入云苑!”无影停顿了一瞬,似想到了什么,遂又补道:“还有南院那边,听说有几位贵客,但你最好上上心,别让他们进错了地方,否则,不定会缺胳膊短腿!”
这话自是他擅作主张,不过,为防患于未然,他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
说罢,他扫了冷云厉身旁两人一眼,便不再理会,闪身没入了黑暗。
冷云厉心里似在挣扎着什么,半晌,才回过神,转身看向他的两位‘师弟’。
“副殿主……”排行老二的李姓男子想说些什么,冷云厉似有所感,先他一步开口道:“这两日无事,你们带着诸位师弟四处逛逛!”
“毕竟,机会难得不是?”冷云厉说罢,便率先纵身而起,李姓男子朝着无影消失的方向轻哼了一声,紧随其后,剩下赵飞龙的嫡传弟子孙姓男子一人,只见他眼底闪烁着狡黠的笑意,朝着黑暗深处,轻轻挥了下手,这才快速闪身跟去。
只不过,他刚消失,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压抑的暴怒:我次敖……你个狗娘养的!
看着手中一缕断发,无影双眼圆瞪,猝不及防,差点中招,直气得他再次暴跳如雷,震得树叶簌簌而下……
阳光高照,又是一个好晴天,今日冷云汐起了个大早,不知为什么,一早起床就觉神清气爽,精神焕发,全身似有使不完的力气,蓦然忆起昨晚,当即吓得从床上跳下了地,检查了一番衣着,见还是昨日所穿,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是他吗?除了他会三番五次肆无忌惮,好像还真没谁出入云苑如逛自己的后花园那般随意,想到此,冷云汐心中涌入一抹甜蜜,只不过转瞬,又化为了羞恼,弄晕她算怎么回事,人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能好好同她说上两句话?
她咬了咬唇,左思右想,猜不透长孙睨此举何意,正纠结,忽然被枕边的两个精致木匣给吸引了注意力,迫不及待,冷云汐一步上前,将木匣抱入了怀中,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稍小的那个方形木匣,入眼的是一支白玉镯,玉的质地越细腻通透,说明玉质越好,若有杂色,便属下乘,而她眼前的这支玉镯,确属上乘玉质,偏偏里面有一抹赤色,呈爪状蔓延伸开,渐行渐淡,有水墨画晕染而开的意境与韵味,胶着人的目光,迟迟移不开眼。
冷云汐久久打量,镯中绽放的妖冶花朵,与她经常在梦中看到的那朵奇异之花,渐渐重合,这分明就是曼珠沙华。
再度仔细观察,这赤色妖花和玉镯明显是为一体,浑然天成,不见半丝斧凿之工,如此看来,倒并非刻意而为!
定下心神,冷云汐又打开了另外一个木匣,这个木匣里置放的是一对玉簪,巧的是,形态不一的两支簪头花,同样是曼珠沙华,花瓣中流淌的淡淡赤红和玉镯如出一辙,如此一看,玉镯和玉簪皆是出于同一块玉石。
玉镯最难之处在于切石位置的选择,一旦选错,这朵曼珠沙华便不复存在了,反而像白玉染血,绝品不存,犹似凶物,这玉石再好,也便废了,再论玉簪,刨去切石之工,更难得的是巧雕精刻,顺着赤色纹路雕刻出花姿,颇考功力,毕竟曼珠沙华不同于海棠百合,其花瓣纤长,神韵难捕。
这两样明显出自同一大师之手,一气呵成,美感尽握,玉件表面细腻整洁,光泽柔润晶莹,无一瑕疵,能有此等本事之人,除却陆芝亭,冷云汐还真想不出第二人来,但一般来说,名品玉件上都会刻有印记,以此证明其出处和身价,可冷云汐愣是翻看了四五遍,都没发现一个细微印记,照这雕刻手法看来,应是陆芝亭没错,但上面未见印记,难道说这是仿品?可长孙睨那个傲娇男,就算为逗她玩,也断不屑用仿品,这倒令她更加疑惑了。
陆芝亭若知晓冷云汐有此仿品一说,怕是要吐上三升血,日夜赶工,半月之期完成,呕心沥血都不足以表达其辛苦,这才圆满完成交待,同时也造就了他人生的巅峰之作,偏这是长孙睨送人之用,识趣的陆芝亭哪敢刻上独属印记,除非他余生不想安生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