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京都还有两个淑云郡主?你们这些泼皮无赖,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紫林义愤填膺,目光犀利的紧逼出声。
领头男人的心底远不比面上来得镇定,被紫林这么一喝,更是吓得冷汗涔涔,急道:“这位姑娘,我们可不是强抢民女,是张秀才把她抵押给我们的,你这样说可就冤枉死我们了!”
莫说是郡主,在这皇城,就算是亲王,也得讲理不是?
“少废话,将证据拿出来!”面对这么几个泼皮无赖,冷云汐眸底冰冷,早已失了耐性。
男人垂眸避开那道刺得他面皮生疼的目光,忐忑的从怀中掏出两张字据来,一张借据和一张卖身契,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冷云汐接过来,只扫了一眼,一双黛眉便蹙了起来。
张秀才便是锦娘的男人,他向聚财坊借了一百两白银,输光后便拿她抵债,这样一个拿妻子抵债的男人,委实比这群无赖地痞更加混帐该死!
“一百两给你,这两张字据,一笔勾销。”冷云汐说罢,随手撕碎了手中的字据,霸道而强势,不容置喙。
身后的紫林会意,从荷包中抽出一张银票,眼皮都未抬一下,丢给了为首的男人。
“郡主,我们也不过是跑腿的,您这样,岂不是让我们为难?”
要不是东家看上这个小娘子,赌坊怎么可能借一百两银子给这个穷酸秀才?更何况,算上利钱,这早就不是一百两银子的事了。
但领头的男人不笨,堂堂郡主,来势汹汹,绝非碰巧,她如此施恩,与其说是因张秀才,还不如说是为了锦娘,毕竟锦娘的那门手艺非同寻常,除此之外,他还真想不明白,在这夫妻二人身上,郡主所图为何?
既然郡主要这夫妻俩承她的恩情,那他就借势将这个恩情抬大了去,名门贵女最喜欢赈穷济乏,扶弱抑强,她的小心思他清楚得很,是以借势而为,希望这个名声‘振聋发聩’的郡主不要将他们太‘放’在心上,只不过眼前这位,即便镀了这层金,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这话,他也只敢想想,万不敢说出来。
“怎么?难道这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内情?要不报到五城司去,让他们来解决,如何?”明知张秀才穷困潦倒,居然还借他一百两白银,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背后定有他们的设计和唆使,且醉翁之意不在酒,这种事他们敢搬到明面上吗?冷云汐吃定他们不敢,所以才开口紧逼。
这事若搁在前世,她早就用鞭子给摆平了,哪这么多废话不说,还倒贴一百两银子,一想到给出去的银子,冷云汐就莫名感到牙疼。
此刻的冷云汐,即便活了两世,也没法领会这个头目的一片苦心。
为首的男人闻言,面色变了变,眉宇间快速的闪过一抹惧色和不甘,不过几息的功夫又转变成一脸谄媚,从地上捡起紫林扔出的银票,快速塞入怀中,卑躬道:“这件事若是闹大了,张秀才就算了,锦娘怕是再难存身……”
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才继而道:“先前不知郡主身份,有所冲撞,还望郡主大人不计小人过,既然您开了尊口,小的们自然没有二话,此事两清,就此揭过!”
说罢,他便朝着冷云汐等人抱拳告辞。
“我们走!”这三个字,为首男子说得颇有些色厉内荏,让人听着有种不甘的妥协。
他外面上的转变虽然没有破绽,但气息的变化,对于冷云汐三人来说,还是很容易捕捉到的,她们虽不解,但事情既然解决了,没必要横生枝节,所以便没作深究。
见冷云汐冷着脸,并未发话,领头的男子赶紧带着身后几个软脚虾落荒而逃,在门槛处差点被绊了个狗吃屎,只不过立马便爬了起来,灰都来不及拍,转瞬便没了身影。
锦娘看着眼前一幕,惊疑不定,待回过神后,‘咚’地一声便朝冷云汐跪了下来。
“郡主的大恩大德,妾身做牛做马都不能报答一二,只能将这条贱命交给郡主,但有吩咐,绝无不从!”
如果不是淑云郡主的突然出现,她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只是她心底的疑惑与震惊远大于被救的喜悦。
郡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目的又是什么?这让她惶惶不安。
“起来吧!”冷云汐走上前亲手扶起她,看着她熟悉的一张脸,重叠前世,不禁恍惚,现在的她竟比半年后更显沧桑憔悴,完全不似双十的年华,也许正是这段悲惨的过往,将她磨砺成沧海明珠。
“做牛做马倒是不必,不过,我此番前来找你,确实有目的。”冷云汐目光坦诚,心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其实她本来打算以针法来打动她,偏巧遇上这么糟心的一幕,若不论其他,这事出得倒是极好的契机,只是,她宁可无法达成目的,也不愿借此挟恩图报。
锦娘一愣,旋即垂眸,忐忑道:“郡主尽管吩咐!”
冷云汐心里清楚,锦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现在虽然穷苦,但骨子里的气节却不会改变,无论挟恩图报与否,她知道锦娘一定不会拒绝。
“我知道你平日里靠揽绣活赚钱度日,听人说你的绣技堪称一绝,所以我想利用你的本事,开一间绣品铺,而这个铺子除了账目,其他只能靠你打理,不知你可愿意?”冷云汐徐徐道出心中的想法。
直到这时,沈秋雪和紫林才清楚了冷云汐此行的真正目的。
“快答应郡主贵人,快答应啊……”缩在角落的张秀才一听此言,双目瞪得贼亮,麻溜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窜到锦娘身边,着急的推搡着她。
冷云汐目光一冷,正欲开口,不想沈秋雪竟快她一步冲到近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张秀才的鼻尖,厉色吼道:“考到秀才,你也算个士子了,不思考取功名且不说,不挣钱养家也算了,居然还学些地痞流氓上赌坊,好吧,这也不说了,可你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能抵押出去,你还算个男人吗?简直禽兽不如,我呸!”
说痛快了,转头竟看到冷云汐和紫林两人,同时眸带惊震的看着她,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一时心下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