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兑现了诺言,所以爷爷从最初的借力变成了如今的俯首称臣?”
想到长孙睨,冷云汐的心狠狠刺痛了一下,这一刻,她竟心生出一个古怪念头来,好似她的重生并非为了报仇,并非奔着长孙逸而去,而是为他。
自那个诡异的梦境出现后,她总会冒出一些荒诞不经的想法来。
听到俯首称臣四个字,冷啸面色一沉,可瞧见他宝贝孙女的脸上竟流下了两行清泪,心蓦地一疼,语气不自觉的带了丝忐忑:“他不一样,也只有他才能让冷府摆脱掣肘!”
“摆脱?”冷云汐冷笑出声,神色莫名,道:“爷爷怎知这不是另一个掣制?”
这话说出,她禁不住轻轻颤栗起来,却倔强的咬唇挺直了后背。
那个梦虽离奇了些,但梦就是梦,本不可以常理论,兴许是她心中执念太深,才产生这样的梦魇,别说这世上根本没有鬼神之说,即便有,那梦里出现的也应该是邪物!
血、吸噬、符文……
诡异而血腥,与神与仙哪有半丝关联?
“既说他不一样,自是有其缘故,但这个事我不能做主告诉你,除非他亲自开口……”冷啸眸光中闪过一丝难言的复杂。
又有隐情吗?冷云汐目光飘忽,脸上溢出一丝淡淡的自嘲。
“冷府身为将门,坚守的是什么?这般做,不是舍本逐末吗?”冷云汐的声音虽轻,但字字清晰有力,如一把尖锥刺进冷啸的心脏,令他向后踉跄了一步。
对这个孙女,他早有猜测,现在伪装尽褪,他仍不免被惊了一下,心生些许恍惚。
今日若非他借故发难,想推她一把,逼她抉择立场,除却隐忧,恐怕无论如何,他都看不到她这一面,这让他欣慰,却又不免忧心,太过执拗,容易钻进死胡同,并非好事。
罢了,若他执意撮合她与长孙睨,怕会令两人渐行渐远,反而不美,至于她什么时候能看清自己的心思,端看天意了!
“冷府如今只望求存,至于其他,从你爹娘离世后便都不再坚持了,爷爷从来都不会强迫你做什么,今日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只是觉着你比以前懂事了,冷府前路总要叫你看清楚些,现在看来,你心如明镜,早有定计,我操心得有些多余了,至于你想怎么做,只要你开心,都随你……”
说罢,冷啸莫名释然,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冷云汐闻言目光怔愣,老爷子这话明显在妥协什么,思忖片刻,她心中多了一丝明悟,遂道:“告诉爷爷也无妨,我喜欢长孙睨,也非他不嫁,若他不能回以真心,我便赖爷爷身边一辈子!”
她十分肯定,自己爱上了长孙睨,如果冷府非得选一个立场,那人是他,也不难接受!
前一世,她亏欠家人太多,这一世,她做不到忤逆,更不愿……
“你——”冷啸哆嗦了一下,难以置信。
前一刻声声控诉,下一瞬却道出他心中所期,即便她端着众多因素,也不能否认她心中将他这个爷爷看得极重。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虽是轻斥,冷啸脸上的褶子却是舒展开来,浑浊的眸子浸染上浅浅水光,感动,欣慰,满足纷沓而至,盈满心间。
他相信自己的孙女,更相信自己的眼光,谁最适合她,冥冥中早有定数,他看得出,她仍心存犹豫,不过在将来,情到归处时,她自不会后悔今日。
想到此,冷啸心里仅剩的一丝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感受到冷啸情绪的剧烈起伏,冷云汐脸上浅浅漾开一抹笑意……
厅外大院,冷云厉与冷云枫遣退了所有人,两人相对而立,只听冷云枫在那儿嘀嘀咕咕,不停叨叨,正当冷云厉耐不住烦,准备强行打断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轻响,抬眸辨明方向,冷云厉心头划过一抹疑惑。
说了半天,都没听到一声回应,冷云枫心底的火气刚冒尖,蓦然见冷云厉动了,心里不由暗叹,果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可还不待他这口气舒到底,人竟飞上了屋顶,并非奔客厅而去。
这是个什么情况?
“喂,你别太过分了,我跟你说,你要不是我二哥,我非把你打趴地上不可,有你这样当兄长的吗?”回过神的冷云枫,差点没气岔过气儿去,一时将老爷子的吩咐忘之脑后,大声嚷嚷出了声。
这一嚷嚷,真就把厅中的两人给惊了出来!
“大呼小叫的,像个什么样子?”冷啸黑着一张脸,迈步走了出来,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冷云汐,望着跳脚的冷云枫,一脸古怪。
她这个三哥大抵也只长她两岁,近来虽长进不少,但时而避免不了露出一些小儿心性,那股子沉稳劲总端不住许久,就会露馅,看到他如此不着调的模样,冷云汐稍显沉重的一颗心,莫名一阵轻松。
顺着冷云枫的视线,冷啸与冷云汐同时看到了屋顶上的冷云厉,一时愕然。
“二哥,你干吗呢?”冷云汐率先回过神,好奇开口。
此时的冷云厉眉头轻蹙,眼底的疑惑愈发浓郁,他巡视了整片屋顶,没瞧见一丝异状,可那声轻响他断然没有听错,绝对是人为发出的,以他的功力,动作如此迅疾,竟没捕捉到蛛丝马迹,这更让他觉得不寻常。
确定没有漏过什么,冷云厉回身应道:“没事,我就是……”
冷云厉刚准备说自己只是四处察看一下,双眸不经意被屋脊上的一道微弱流光刺了一下,迎着阳光,很快,他便锁定了位置,凑近凝目一看,眉头刹时拢得更紧了。
竟是一滴鲜红的血液,因滴落在屋脊的缝隙旁,如若不是阳光折射出一丝光亮,他断然发现不了。
血液尚未干涸,说明刚滴落不久,而能逃离他感知的人,不超一手之数,加上会出现在此地,那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难道他体内的毒再次爆发了吗?冷云厉心中涌出一抹担忧,他倒是想一探究竟,偏以那人的傲娇,怕他就是去了,也得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