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未经雕琢的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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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这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虽然说是贵妃传诏,但他心如明镜,知道这只是世宗的一个借口,大张旗鼓,连马车都备上了,明显非同寻常,若不然,就该如往常一样,传旨有琉璃宫的人随行,但是,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在这一点上,冷云起还是拎得清的。

“那两位都没急,我们急什么,再说他既然将动静闹这么大,就自不会对汐丫头如何,无非震慑一番,再借机敲打冷府,至于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操那闲心也没用,还不如静观其变!”冷啸敛去一脸不快,说罢便在刘嬷嬷的搀扶下转身进了府。

虽然老爷子说得没错,但冷云起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立在原地,目光遥遥望着早已空荡的街道,直到钟灵秀扯了一下他的袖摆,他这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正待跨入府门,余光瞧见冷云枫还愣在那儿,便又转过身走上前拍了他一下。

“小四的事还轮不上你操心,皇上今年开了武举,下月旬末与文试一同进行,你若能从中脱颖而出,争个头衔,到时说不得还能使点力气!”

冷云枫这会儿的心思正乱作一团糟,他刚才在听闻老爷子说那两位都没急时,他顿时就急了,因为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他和冷云厉最为清楚,莫说长孙睨现**体有恙,即便无甚大碍,照他昨日待冷云汐的态度来看,不多加为难就阿弥陀佛了,至于长孙逸,他倒希望此人能袖手旁观,别在里边瞎搅和,这么一番寻思下来,冷云枫心里越发不得安定了。

其实现在他参加武举与否并不重要,但有功名在身总归是好事,冷云起不提这事尚罢,他这么一说,冷云枫倒对世宗加设武举这一行径,揣摩出别的意味来,这么些年,武状元也出了不少个,身手不凡者更是角逐良多,但却未甄选出几个将帅之才,这回冷家重新拿下了镇南军,世宗怕是急了,这才横生出这么一出。

这么一寻思,冷云枫又多了一件心事,当即便没了说话的心思,埋着头越过冷云起和钟灵秀先一步进了府,冷云起作为大哥,自未将他的无礼放在心上,只握了握钟灵秀的手,便拉着她一道跟了进去。

主子们都散了去,紫林和紫竹,以及府中一众婢仆自然也没多耽搁,相继进府,各自忙活了起来。

进了宫门,马车便撤了,虽然快入秋了,但阳光仍旧毒辣,既是宣诏,竟连个软轿都没安排,冷云汐也不知这是否为世宗刻意而为,愣是顶着烈日,徒步走过长长的宫道。

一路走来,冷云汐着实受了不小的罪,身着繁复朝服,缠人而厚重,尚未步入后宫,身上的汗水已然湿透了好几层衣衫,黏糊糊的贴在身上,连呼吸都不顺畅了,颇感难受,但她愣是声气未吭,跟在宣旨的公公身后,亦步亦趋,气度雍容而华贵,不时招来远处宫人隐晦探究的目光。

好不容易到了琉璃宫,那位公公并没有进正殿,而是在殿外径自行了一礼,交待了几句,便匆匆退了出去。

冷云汐好些时日未见疼爱自己的姑姑了,心里难免挂念,甫一见到人,便疾步扑了上前,撒娇般的软语轻唤了一声,她的这一声并没有等来回应,心存疑惑,她从冷长情怀中退了出来,抬眼看去,只见冷长情这会儿神情极不自然,眸光流转间似有顾忌,冷云汐蓦地一惊,迅疾反应过来,心里暗道一声:坏了。

循着冷长情的目光望去,她捕捉到一抹明黄的身影,这身影分明是身着明黄常服的世宗,他倚坐在临窗的高脚椅上,正狭着一双眸子打量着她,神情专注而飘忽,似在琢磨着什么。

惊见世宗在此,冷云汐并没有手足无措,而是从容镇定的上前见礼。

长孙无极轻应了一声,虚抬了下手,冷云汐才在冷长情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天子容颜不容肆意打量,是以,她十分规矩的低头垂眸,没有左顾右盼。

打冷云汐一入殿,长孙无极的心神便全落在她身上,起初只是斜睨,不知不觉间竟正视起来。

小小年纪身量高挑,皮肤莹白若玉,狭长的美目在渐入云鬓的远黛下,勾勒出迫人的英气,将艳丽的容貌晕染得娇而不媚,再有朝服加身,更隐隐透出一股睥睨世间的孤傲与尊华,再不见曾经的刁蛮与娇横,可谓铅华褪尽,瑰丽尽现。

无意见着他,居然端的气定神闲,从容不迫,这份气度即便是一国之母,当今的皇后邬氏都做不到,可偏偏眼前这个不足十六岁的小姑娘却做到了,这一前一后,短短时日,竟判若两人,当真叫人匪夷所思。

一时间,长孙无极眸光闪烁,惊疑不定。

人还是这个人,可为何如脱胎换骨一般,改变得如此彻底,竟是一丝痕迹都寻摸不出?这令他十分费解!

长孙无极按下心思,转眸凝向冷长情,笑道:“你这侄女倒跟换了个人似的!”

冷长情知道长孙无极在诧异冷云汐的变化,但却摸不准他话中的深意,只得回以微笑,从善如流道:“姑娘家一年一个样儿,如今长大了,可不得懂事些,哪还能像过去那般任性妄为,行事没个章法,无端落下话柄,叫人编排国公府的教养?”

如今的冷云汐在冷长情眼中,完美得如无瑕的白玉,即便长孙无极的话完全没有夸赞的意思,但她只当作好话听。

长孙无极的话,冷云汐倒是听了个明白,但她安之若素,只在冷长情的话出口后,她白净的脸上显现出一抹绯色来,一时,不由面露娇嗔的瞪了一眼她这个护犊心切的姑姑。

长孙无极捕捉到这一幕,不禁莞尔,本打算让邬氏教她一番规矩,此刻却是另起了主意。

“爱妃说得颇有道理,不过这丫头究竟是块美玉,还是未经雕琢的璞玉,朕倒想瞧个仔细!”

长孙无极这话一出,冷云汐心中顿时了然,这是要上正菜了,但她既然来了,自然就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所以在绯色褪尽后,一张小脸除却病态的苍白,再未露出丝毫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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