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长孙睨,让冷云汐完全无法招架。
他明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偏偏她使尽力气,却是渐行渐远。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能与他平心静气的沟通:“我发誓自己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长孙睨气笑了,眸光中带着难言的悲愤。
他从小到大,除了自己母妃,再没有一个女人能进驻他的心房,直至遇见她,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从第一眼见着她,就任她走进了心底深处,更在不知不觉间将她嵌进骨血,甚至灵魂,若非刚才目睹她在别的男人面前巧笑嫣然,媚态横生,心中虚构的世界轰然崩塌,他也不知,她在他的生命里竟已扎得这样深。
那一刻,他几欲发狂,恨不得将长孙逸千刀万剐,连同整个朝云皇室都掀个天翻地覆,可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他终是压下了。
冷云汐此时同样不好受,只觉得胸口一阵阵抽痛,她不是没有预想过他的愤怒,只是没想到竟猛烈得让她无法喘息。
她要怎么说,他才不会生气,她与长孙逸的恩怨是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如此荒谬的事,他会相信吗?她已经说过她不爱长孙逸,他为何就是不肯信她?既然根本就不信她,若再说出自己重生的惊世之语,那他会不会认为这是她胡编乱造的敷衍?
一时间,冷云汐纠结的头都大了。
长孙睨偏过头,目光冷冽的盯着冷云汐,宛若夜空中的鹰隼,死死盯着。
这一刻,只要她低头,他就会原谅,哪怕是一句哄他的好话,他也愿意相信。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在等,而她却垂下了目光,无话可说。
一向被各国誉为战神魔神的他,从不介意凶残,血腥,狠辣,但凡他想,无论手段光明亦或卑劣,他都能得到,只对她,他倍感无力……
他从不曾将自己那一面拿来对她,虽然两人认识时间不长,可他一直真心待她,将她视若珍宝,呵护备至。
但是,不管他怎么小心翼翼的讨好她,撩拨她,甚至逼迫她,卑微却用心良苦,但她始终若即若离,不肯回以半分真心。
他知道,她心中藏有秘密,为此,他不惜与父皇对立,将冷府的冤屈昭然于世,难道这还不足以让她看清他的赤诚之心吗?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不值得让她托付吗?
无论他怎么努力,她都不接招,这一刻,他真的累了,为了她,他做了太多触及底限的事,给自己机会,亦是给她机会,可这个样子的她,实在令人心灰意冷。
刹时,长孙睨苍白的面色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润,情绪的不稳导致了真气的窜动,体内的毒再次爆发,来势凶猛。
“下去!”长孙睨侧过头,沉声冷喝。
冷云汐眸光一滞,不敢置信的凝向他,手指弯曲,指甲深深掐入手心,犹自不信长孙睨会这般对她。
听到动静,韩少峰勒停马车,此刻的他心中也是震惊万分,不敢相信主子竟会撵冷云汐下车。
“本—王—说—下—去!”
每一个字都似咬牙而出,冷云汐从不曾这般屈辱和难受过,就连前世容貌被毁都不曾。
这就不喜欢她了吗?
两人才刚刚开始,就要扔下她了吗?
开始?亦或是她一厢情愿吧!
失魂落魄,冷云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马车的,心如刀割,疼痛铺天盖地……
看到这副模样的冷云汐,韩少峰眉头紧皱,心底胀满的不适令他感到深深的茫然……
“去杏林别院!”车内蓦地传出一道命令,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的隐忍,韩少峰身躯一震,暗道不好,再顾不得许多,立时挥鞭驱马,一时间,马车狂奔如飞,扬尘远去。
看着渐渐消失在眼前的马车,冷云汐脸上终于流下了大颗大颗的眼泪,越擦越多,视线一片模糊。
胸口钝痛未减,蓦地又传来一阵阵揪痛,几欲将她折磨崩溃,压抑许久的腥甜终是未能忍住,喷薄而出,溅落在雪白的衣裙上,晕染成一朵朵盛开的梅花,猩红而刺目,这一瞬间,她突然忆起前世最后的那一刻,多么的相像,多么的讽刺,多么的悲哀……
她缓缓蹲**,双手紧紧环抱住瑟瑟发抖的身体,一时间,泪如雨下。
他会回来找她吗?他应该会吧?他一定会的!
他若回来,她就将一切和盘托出,全都告诉他,不管他信与不信……
此刻的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可痛也好,委屈也罢,她仍然忍不住在心中祈盼着。
她就那么蹲在原地,双手环抱双臂,脑袋搁在屈起的膝盖上,痴痴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无声的悲泣着……
当紫林骑着火风赶到此处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背影,脆弱,无助,哀伤,悲恸……
这一刻,她的心也跟着揪痛起来,她跟了冷云汐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她,就算当初在安王面前屡遭难堪,也从未像此刻这般六神无主惶然无助过。
紫林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尝试着与她说话,可她神情呆滞,置若罔闻,无奈,她只得费力的将人抱坐到火风身上,万幸两人身量差不远,她的功夫也不算太差,否则,她对这个没有配合意识的主子,还真是一点办法没有。
一阵尘土飞扬,这里再次陷入寂静,仿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杏林别院,随着长孙睨的晕厥,一阵鸡飞狗跳,连得了信的楚云天和冷云厉都顾不上重伤未愈,愣是逼着苏长启带着他们一道,连夜往别院赶去。
此刻的长孙睨双眼紧闭,嘴唇乌紫,全身像在冷水里浸过一般,冰寒彻骨,站在他床边的是位约莫六十岁左右的老者,慈眉善目,看起来颇为亲切,只是此刻,这位老者眉头紧锁,似有难题无法解开。
“赛老,殿下现在情况如何?”韩少峰心里火急火燎,声音难得的透着急切。
赶回别院不久的白玉诺几步越过韩少峰,目带曙光,焦虑不安的向老者问道:“他中的不过是噬功散,将它逼出来就好了,以他的功力不可能做不到,为何会有中毒迹象?”
“师父……”竹香也面带急色的微启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