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疼得不似作假,冷云汐既是心疼又是自责,正准备上前察看,尚未俯身,身前的冷云枫便从眼前消失了,原来是被不知何时起身的冷云起给提拎到了一旁,疑问刚出现在脑海中,冷云起照着冷云枫的脑袋就招呼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很结实,打得冷云枫一趔趄,冷云汐看着都疼,但当她再次听到冷云枫的吸气声时,才惊觉刚才他是作戏,这次才是真的痛了,一时不由捂嘴轻笑,大骂活该。
可她尚未笑上几声,视线便对上了冷云起犀利的眸子,吓得她立时噤声,重新变得规矩。
“你可想明白了?”
冷云汐闻言,眸光暗了暗,逼至眼前的事,她决计不会退缩,这些她不指望兄长们能明白。
“大哥才是世子,一言一行代表着国公府的立场,我嘛,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罢了,大哥以为呢?”
“你现在是淑云郡主,可不是普通的小姑娘,”冷云枫捂着头咧嘴叫嚷道,说罢顿了一下,继而又一脸嫌弃道:“睿王那么有本事的人怎么也没能将你点拨聪明些,很显然,你出去溜达了一圈,尽顾着瞎胡闹了!”
他这话一出,不仅冷云汐的脸色冷了下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连冷云起也浓眉倒竖,拿锐利的目光剐了他一顿,这一下,他立马闭紧嘴,老实了下来。
冷云汐沉默下来,斟酌了片晌,才道:“我与他牵扯多年,惊世骇俗的事做的也不止这一件两件,只陪着游个湖,多大点儿事,以前也不见你们拦我,现在莫不是因为父母的死真相大白,就要与他划个道,大张旗鼓的摆明立场?”
“皇上可没将这事摆在明面上,哥哥莫要糊涂了!”
冷云起闻言,心中微震,看着冷云汐坚定而执拗的目光,他竟是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好一会儿,才听他沉沉叹了口气,道:“只要你想清楚了,爷爷和我们都不会阻你!”
“只是我劝你,要把握好度,拎得清得失!”
他不否认自己对冷云汐尚不能完全信任,但听了她刚刚一番话,他对自己的试探感到了深深的羞愧,伴随而来的还有欣慰与隐忧。
她能这样说,证明有些事她心里跟明镜一样,倒是他多虑了,只是,他马上就要奔赴南疆上任,再管不得她许多,想着她如今已然招惹了睿王,再与手沾冷家人鲜血的安王牵扯,未来必然会平添不可测的变故,他心里虽着急,但更多的却是无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不可能代替她,他以为正确的路,对她来说,未必会是幸福。
站在一旁老实许多的冷云枫,有抹暗流在他眸底涌动着,少许便沉寂了下去,未发一言。
冷云汐心中的顾虑大于苦楚,她的话只能说到这里,再不能深入半分,只是她没想到,冷云起竟是没再为难,甚至说出这样一番话,话里话外,都只有对她的包容与担忧,一时间,她的双眸终是没能忍住沾染上一层水光,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缓缓压下。
“大哥,三哥,你们要相信我,我真不是小孩子了,该怎么做,可以怎么做,这些我心里有数,总之我不会再让冷府蒙羞,也不会让你们失望!”
冷云汐此话一出,冷云起和冷云枫皆是一愣,这话意味着她另有打算,只是不预备告诉他们,不过既如此,他们也稍稍放下心来,如果将来万一发生意外之事,大不了他们就豁出去以命相搏,总不会委屈到自家妹子,想通此事,两人便没在此事上继续咄咄相逼。
这事话了,他们心不在焉牛头不对马嘴的又东拉西扯了会儿,这才心事重重的退出了花阁。
走出云苑,冷云起回头朝花阁方向看了一眼,待收回视线后,冷不丁一把将冷云枫提拎了起来,意味深长道:“这段时间你二哥不在,看你似是有些皮痒,既如此,就让我这个做大哥的来帮帮你……”
冷云枫尚来不及辩驳便悲催了,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一通重物落地的砰砰声,还有那断断续续的鬼哭狼嚎声。
送走了冷云起和冷云枫,百无聊赖的冷云汐斜靠在竹椅上闭目养神起来,只是,才一闭上眼,脑海中就出现了长孙睨压抑着怒火的冰冷目光,被这么一吓,残存的睡意直接溜了个没影,无奈她只得又拿过医书翻看起来。
大约过去了一炷香的功夫,门口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冷云汐扫眼望去,见是紫林,她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冷云汐偏头扫了她身后一眼,挑眉问道:“紫竹呢?”
“刚刚还同我一起从珍肴斋买了些点心,这会儿不知道溜哪儿躲懒去了?”紫林不满的嘟囔了一句,这才径自从食盒中取出一碟碟香气四溢的小点心来,整齐的摆放到小圆桌上,又随手给茶杯斟满清水,这才继而絮叨道:“她呀,还真不让人省心,小姐对她可不能再这么纵容了,怎么着也得说上两句,不然以后心玩野了,可要拿出小姐的架势了,再这么纵着,胆子也越发大了,慢慢就会变得心智不坚,私欲不克,万一哪天做出背主弃义的事,那可就不得了了……”
“呸呸呸,瞧我这张嘴,没的让小姐听着不痛快!”紫林自觉失言,偷摸打量了冷云汐一眼,赶紧住了嘴,。
心智不坚,私欲不克,咬文嚼字倒越发有个样子了!
冷云汐微微笑着,从碟子中挑拣起一块她喜欢的栗子糕放入口中,眯着眼咀嚼着,一脸享受,似是毫不在意紫林所说,直到一块糕点落了肚,她才悠悠呢喃道:“只要你不背叛我就好!”
听到这话,紫林目光一凝,手上动作一滞,旋即看向冷云汐,一脸认真道:“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小姐,更不会背叛!”
“傻丫头,你比我还大上岁余,这两年若再不给你找个婆家,再大些怕就没人要了!”冷云汐知道紫林说的是真心话,不由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抚慰似促狭。
紫林俏脸一红,不依道:“我才不要嫁人,我要陪在小姐身边,看小姐嫁人生子,一辈子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