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小峰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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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云汐并无恶意,小男孩自是听得出来,只不过,他心中有愧,是以,有些慌乱失措,目光闪躲了几下,他正犹豫着是否应上一声,车轮却在这时似撞上了什么,猛的一晃,吸气声惊呼声,夹杂着闷哼声,同时响起,离门边最近的小男孩首当其冲,一头朝车门外栽去,冷云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入怀中,抱着他,稳稳坐了下来。

“谢谢大姐姐!”惊魂未定的小男孩,小脸惨白,却强作镇定的向冷云汐道谢,声音真挚而诚恳,还夹带着浓浓的羞愧与歉疚。

冷云汐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笑道:“你现在年纪还小,即便做错了事,只要尚可挽回,没有铸成大错,就不算什么,若不知悔改,一味错下去,就糟践了包容你帮助你的那些人的心意了!”

顿了一瞬,她继而道:“事情已经过去好几日了,你不必一直负荷在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

望着冷云汐温柔的笑脸,小男孩的脸色终于恢复了自然,还隐约多了抹绯红,点缀在蜡黄色的双颊上,看上去倒健康了许多,一双眼亮晶晶的,灼眼的光芒让他有了孩童的鲜活气儿。

相较于小男孩,竹香和白玉诺的脸色就不太好了,许是刚才匆忙间撞到了哪里,冷云汐听到了吸气声和闷哼声,但既然她们不理她,她也懒得觍脸贴上前。

“姑娘可还好?”

这时,无影漠然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问的是关心的话,声音却无半丝起伏,这回甭说竹香和白玉诺了,连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冷云汐,都懒得出声搭理。

虽无人搭理,无影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继续驾着小黑跟随着马车,亦步亦趋。

折腾了这么一下,冷云汐只觉饥饿难耐,掀开帘子,打量了一下日头,心里顿时一阵哀嚎,她竟饿了将近一天一夜。

不知是心有所觉,还是迷而知返,她竟看到竹香掀开宽大的衣袖,将身侧露出一个模样小巧的食盒,朝她这边推了过来,当下,她再顾不得许多,将小男孩安置到身侧坐下后,便迫不及待的揭开了食盒,随手拨拉了一下,里面只有一份油纸包着的酱牛肉,还有几块玫瑰酥。

这比起葱饼馒头那些干粮来,精致许多,冷云汐咽了沫口水,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她自离京算起,已经好些时日未曾正经吃饭了,一时不禁想念起她的云苑,想念爷爷和她的三个哥哥,甚至紫林,还有紫竹……

千头万绪交织心间,她顿时味同嚼蜡,没了食欲,但总算勉强将东西塞进了肚子,撑出了些精神。

竹香自始至终没再看冷云汐一眼,目光游离,似在思索着什么,又似什么都没想,倒是白玉诺,时不时扫上冷云汐一眼,眸光中有愤怒,有嫉恨,有讥刺,还有不甘。

“大姐姐,喝口水吧!”小男孩稍显胆怯的目光中透着关切,也不知从哪儿寻摸出一个大大的水壶,吃力的递向冷云汐。

冷云汐微微一笑,接过水壶猛灌了几口,顺了顺气,这才压下心思,亲昵的拉起小男孩的手,与他闲聊起来,有了之前那个小意外,小男孩明显不再害怕她,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了一句他的出生,没想到小男孩竟未作迟疑,向她徐徐道出了自己的身世与经历,这对小男孩来说,其实是深埋在心底的秘密,在这之前,他连于自己有恩的竹香和白玉诺都未曾告诉。

原来,这个小男孩叫小峰,丰城本土人,父亲早亡,母亲积劳成疾,却无钱治病,机缘巧合下,小峰做起了风月巷的‘引路人’,因为他年纪小,所以不会令人心生防备,每每出手,都能成功,是以,挣下了许多银子,有了银子他才请得起郎中,买得起药,他母亲的病才能得到控制。

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冥冥中的定数,他的母亲竟在冷云汐被骗进凤仙阁的那天夜里,自缢身亡了。

那日她不知从哪儿得知了小峰做下的事,一气之下摔了药罐子,第一次对自己儿子发了顿脾气,怒训让他堂堂正正做人,宁可当乞丐,也不能做千夫所指的祸害,当夜她便在房中自缢了,兴许她是不想成为儿子的负累,更不想因为自己,而令小峰走上歧途,总之,母爱不分贫富贵贱,无私而厚重。

母亲刚走,小峰尚未从悲痛中走出来,第二日便知晓了凤仙阁被城司府查封,他就算不能做到迷途知返,眼下也没了路子,是以,真就做了乞丐,唯一的不同是,他还有个叫家的地方可以寄身。

巧的是,今早天色尚未大亮,竹香一行人在丰城补给时,竟碰到了饥饿难耐的小峰,那时他因抢了一个馒头而被摊主揍打,竹香不计前嫌将他救下了,细心收拾了他一番,还带他上酒楼好好吃了一顿,令冷云汐有些意外的是,竹香竟会带小峰一同回云城,她究竟有什么打算呢?

小峰身材瘦小,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模样,而他其实已足有十岁,这无疑说明他这些年过得很是艰苦,长期营养不良才影响了正常发育,这么小的孩子就经历成人难以承受的苦难,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云城的百姓,日子过得富足,是以,她从未听说过类似小峰这样的,但边城,时有侵扰,若遇国库不充裕,边境开战,将士尚不能果腹时,老百姓便首当其冲了,是以,日子过得并不安稳,内忧外患,举步维艰,然而,世事苦难并不仅止于此,她即便有心,也无法顾全,但是,若天下大统呢?

想到这里,冷云汐心头一震,瞬即掐灭了刚刚冒尖而出,惊世骇俗的奇思异想,念头重新转到了小峰身上,两人本来已经错过,既然能再次遇上,即表明缘分天定,那么,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竹香和白玉诺一道听来后,虽不知所想,但也不免唏嘘了一番,对于之前小峰的所作所为,在这一刻,心中残留芥蒂,尽皆释然了。

小峰的事情如一利锥,微妙的刺破了车厢中沉闷怪异的气氛,渐渐,不愉快的氛围皴裂如蛛网,迅速蔓延开来,言谈多了,心情也会变得轻快,时间更是不知不觉,就这样,马车不快不慢,带着一行人缓缓向云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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