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未来,你会后悔今日所为,因为我终有一日必将手刃始作俑者,替我爹娘报仇!”
呵!这丫头——
长孙睨一时竟哭笑不得,眸光中的宠溺和纵容却是丝毫未加掩饰。
“你只是你,我之前所做的一切也不尽然是为了你,但今后,但凡能为你做的,我必不遗余力,这样说来,你可释然?”
某人是自作孽不可活,错将明珠当沙砾,这样也好,省得她总与他牵扯不清,暧昧莫名,如此想着,长孙睨心中竟生出了几分愉悦。
这句话说来寻常,却如誓言一般镌刻到了冷云汐的心头,一时如置云端,令她恍然如梦。
见她脸色柔和了些许,长孙睨继而道:“再送你一个礼物!”
“嗯?”冷云汐神色微怔,目露疑惑。
“常胜军在那一次折损十五万有余,这次,我以二十万南陵军的人头祭奠他们的英魂,如此,你应再无愧悔!”
是啊,自他回营,她未曾开口关心过一句战况,是在害怕什么,她也说不清,这会儿由他嘴中说出,她竟被惊震得半晌无言,若说生擒南宫宇,逼他写下供罪书,以他的高深功力,倒也不令人讶异,偏六万对敌二十万,还大获全胜,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可长孙睨口中如何会有虚言?由不得她不信。
这确实是份大礼,可她如何收得下?
看着他眉眼间的疲乏,冷云汐踌躇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一次问个清楚,似是看出了她的犹豫,长孙睨伸手又掐了一下她的脸颊,懒懒道:“还有什么疑问,就趁这会儿我还有些精神,一并问出来吧!”
“那竹香是何人?”冷云汐听到这话,没有客气,想证实一番心中的推测。
“你倒不至于笨死!”长孙睨不禁莞尔,促狭道。
冷云汐瞪了他一眼,对此倒没出言反驳。
“她原名叫唐心,是曾经毒寨的圣女,后来巫族一分为二,她叛出毒寨,做了药寨的神女,为了逃脱毒寨的追杀,又唯恐自己的叛离给药寨带来灭顶之灾,所以拜入了赛华佗门下!”
“相当于寻求了你的庇护?”
看到冷云汐黑亮的眸底闪过一道异彩,对她的小心思顿时了然于胸,可长孙睨哪是肯吃亏之人,当即欺身上前,俯唇轻印,偷得一抹香甜,这才意犹未尽的轻应了一声。
红晕再度攀上了冷云汐的脸颊,一路蔓延至脖颈,平息下凌乱的心跳,冷云汐再不敢抬头,将小脸窝在长孙睨的怀中,好半晌,才轻启红唇,嗫嚅道:“这些事……我爷爷他知道吗?”
“很快就会知道了!”长孙睨轻抿薄唇,意味莫名。
听到这话,冷云汐眸中划过一抹复杂,这仇她会亲自去解决,即便以她之力不行,还有三位兄长,老爷子年纪已大,她真不想他晚年殚精竭虑,不得安稳,踌躇少许,她恳求道:“可以不告诉他吗?”
长孙睨自是知道冷云汐心中的忧虑,但有些事冷老爷子迟早会告诉她,所以,他也不必隐瞒,当即便道:“你以为老爷子因何与我达成共识?”
长孙睨顿了一下,给了冷云汐思考的余地后,才再次开口,“自然是查明真相,还冷府一个公道!”
“可常胜军是你争取的,冷府日渐式微,根本就给不了殿下帮助,我想知道,殿下所图为何?”冷云汐执着问出心中隐忧。
殿下?呵——
“你在怀疑我?”虽是问,语气却异常肯定,带着喷薄欲出的怒火。
他长孙睨做事全凭喜好,绝不会单单因利而为,他之所以会管这个闲事,主要还是来自于同冷长生之间的渊源,可这个理由他如果说了,不就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以朝云上下对他的传言,她会相信吗?再说,他用心良苦,剖心坦诚,可她却质疑他,若信他,何故如此?
这一刻,长孙睨周身的气息骤然一冷,虽然双眼微漾着笑意,可那笑意不达眼底,一双幽深的眸子中倾泻而出的,亦是无比淡漠凉薄的冷然之色,连揽在冷云汐腰间的手,都微不可觉的松了松。
感受到长孙睨的变化,冷云汐觉得心底一酸,顿时用力推开了他,挣扎着站了起身,背对着他,紧咬住唇瓣,手用力握拳,指尖狠狠刺入手心,直到传来尖锐的疼痛感,她这才从那莫名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她缓缓转过身,眯眼看向他,抿了抿唇,认真道:“殿下……可是喜欢我?”
她问得突然,也很直白,却怀着目的。
饶是聪敏如长孙睨,一时也没能绕过弯来,身上刚因愤怒蓄积的气势,刹时散得干干净净,他确实意外,没想到冷云汐会突然跳到这个问题上来,片刻,他才忽的勾唇一笑,意味莫名道:“你觉得呢?”
“殿下若觉得我尚有可取之处,可不必花费心思和时间,我自当尽力满足!”她未说出口的是,只要他愿助她。
她虽对情爱一事心有抵触,却不妨碍她以身报答长孙睨为冷府的付出,况且,她对他也并非全无感情。
长孙睨闻言一怔,几日未曾好好休息的他,此时只觉太阳穴突突作痛。
他不是蠢笨之人,相反异常聪敏,是以,自然知晓冷云汐此话背后的深意,他虽恼怒,怨怪,却说不出伤她的话,做不出伤她的事来。
对她独有的悸动,让他变得小心翼翼,甚至卑微,他不知道这个小妮子什么时候才能开窍,他本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如今已然在尝试着改变,忍让,妥协,包容,这些对他来说十分陌生的词汇,他却一直在努力学习,然而,她看不见……
兴许,她并没有从对那个人的执念中走出来,如今的仇恨反而令那个人,在她心中划下了一道更深的痕迹,再难磨灭,这一刻,他有些后悔了。
她在他面前谨小慎微,十分拘束,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他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饶是他目光如炬,仍是无法看清,但是,这些他不在乎,在他的面前,无论她展现哪一面,他都喜欢,只要她不故意曲解他的心意,然而,他奢望了。
他深凝她许久,目光犹如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