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听,难免犹豫不决,都想虽然教主与小姐都嘱托过自己,要保得他周全。只是这杨不凡乃是大对头,分明是想削弱明教的力量。纵使四人肯自断一臂,他也未必守信。沈飞宇一听杨不凡说完,心头不免觉得他歹毒心肠,说道:“四位法王,沈某一条命算不得甚么,万万不要轻信他的话。否则纵使沈某侥幸活命,也决计过意不去。”贺南天在一旁冷笑道:“沈大侠,只怕你是高估自个儿了。他四人怎会为了你自断一臂。”众人一听都知这话是在激将四人。
只听得颜东道:“杨不凡,你先让我四人自残,再将我四人一网打尽,倒是想的好算盘。不若如此,在下愿意一命换一命,你意下如何?”他望一眼沈飞宇,那眼神分明是说,沈大侠你曾救得我一命,如今你有性命之虞,我也要救你一救。杨不凡摇了摇头,并不答允。反倒让沈飞宇松了口气,他心头默算,只需半刻钟当可运功,到时自然不惧他二人。
四法王眼见他不肯放人,难免心头焦急,这时,又听得张天邪道:“杨不凡,便由张某换他一命,该是换得罢?”他这时已勉强立起身来,立在四人身后。杨不凡哈哈一笑,道:“张尊者,你乃是张教主之弟,论身份自然抵得过,只是你现下深受重伤,无须杨某代劳,只怕也活不得许久了。杨某又岂能答应?”
五人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听得有人叫道:“有人来啦。”众人闻得一阵马蹄之声,自西首那方遥遥行来,须臾近得前来。却是单独一骑,行到场外停下,马上人身着粉色绸衫,只听她高举一物叫道:“《洛图经》在此。”接着纵身下马往场中寻来。
沈飞宇听得那女子声音,娇脆响耳,分明是张莺莺到了。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哀愁。才明白原来她武功及不上四位法王,这才骑马奔来。而四法王犹以颜东轻功最高,是以他先到得片刻。明教数人,就此分成三拨而至。
张莺莺待要接近,才望见沈飞宇给人擒住,心中暗道不好,急上前去叫道:“二叔,四法王。”张天邪对她点一点头,四法王却面上一红,都让开一些。
张莺莺这才瞧清杨不凡,心中一转,问道:“原来是杨副教,失敬失敬。”她双手成抱,拱手行礼。杨不凡一瞥之下,方才发觉她手中拿着一卷书。他心中一动,并不表露出来。张莺莺瞧一眼沈飞宇,道:“杨副教,不知你抓着这位沈大侠做甚么?”乔千军低声道:“小姐,怪我三人鲁莽,给他擒住了沈大侠。”张莺莺点一点头。听得杨不凡道:“这位沈大侠乃是我生平仇人,自然是要杀了他。”其时他一手抓着他肩头,一手微举,离头不过几分,只需轻轻一递,沈飞宇登时毙命,不在话下。
张莺莺眼见心上人危在旦夕,心头已失了三魂。却见沈飞宇盯着自己,神情,恬淡自然,她更觉愁然一片。若换在平时,她必定镇定自若。这时不免微微晃神,露出三分失态。杨不凡自然瞧见了,只是他不通男女之事,哪里晓得这些女儿情结,还当是她以为明教要折损一大高手,难免有些不愿。
张莺莺定了定神,心头一转,说道:“杨副教,沈大侠侠义高风,扬善除恶,实乃武林大幸。杨副教怎要寻他麻烦,传出去,未免会有损贵教的名声。”杨不凡道:“这个杨某自然省得。只是明教邪道,犯上作乱,我杨不凡岂能放过一个。”他言辞强硬,面对明教数位高手,也是惶恐不让,丝毫不惧。张莺莺瞧一阵四下群豪,笑道:“杨副教贵为奉天副教主,自然是个明事理的人。那沈大侠亦有师承,与我明教有何干系。杨副教既然要寻我明教麻烦,那也容易得很。你且放了沈大侠,与我明教四**王一战即可。这里群豪聚集,倒也好做个见证。”
群豪一听,皆窃窃私语。五年前奉天教与明教一场大战,明教不敌,败退西域。这是武林都知的事。现今武林大会在即,明教又突然出现,分明是要卷土从来。这次两大帮派相斗,不知孰强孰弱。方勇才鼓手叫道:“张姑娘说得在理,杨不凡,你就与明教斗上一场也无妨,让大伙开开眼界。”
杨不凡寻思到:“那日《洛图经》给许少通夺走,坏了我的大计。她方才讲《洛图经》,也不知是真是假。”群豪见他并不答话,只当他是畏惧了明教法王。却听得贺南天道:“张姑娘,贵教张教主何在,可否出来一见。”张莺莺这才瞧向他,张天邪低声道:“莺莺,他是贺南天,与杨不凡是一伙人。”张莺莺点头道:“家父教务缠身,不曾前来,阁下今日是见不得了。”话语甫毕,颜东道:“小姐,此前我已查得,教主遇刺一事,与他决脱不开干系。”
贺南天逼前一步,又道:“张姑娘,适才你说甚么《洛图经》在此,究竟是甚么回事?”张莺莺笑道:“你说这个么?”她把手一仰,那卷书已露出书面来。贺南天一见,果然是‘洛图经’三个字。在场群豪不乏眼力过人者,借着微弱火光,俱也看清。轰然一声,交头接耳,都在说那书的真假。
张莺莺见贺南天目光如炬,显是十分在意自个儿手中的书,顿时想到他与杨不凡又是一伙人。心头渐自有了计谋。因说道:“诸位英雄好汉,且听小女子一言。洛图奇书,百年一闻。数月前给‘千里飞雄’许少通夺走,中原已不可见。近来敝教四处派人查探,终于寻得许少通,将洛图经从新夺回。偶然听闻今日此地群雄聚集,欲要为难丐帮,皆因《洛图经》始。小女子得家父应允,特携书前来,与诸位共观之。”她寥寥数语,已道出此中原由。众人听得惊愕一番,也不知她说得是真是假,都想这等奇书,若是侥幸寻得,必然万分珍藏,岂有与他人分享的道理。这一想,都觉得那书必假无疑。
沈飞宇听得也是一阵困惑,只是碍于现状,不好相问与她,犹自见她淡恬自如,只在心里寻思。
张莺莺笑道:“诸位想必不会轻信,人之常情,何足忧也?”只听得有人道:“张姑娘,那洛图经不是在丐帮手中吗?怎会到了贵教手里?在下斗胆相问,还盼姑娘一解困惑。”众人寻声而望,却是昆仑掌门莫临渊所问,他先前闭目疗伤,这时已睁开了眼,往这边望来。
张莺莺行礼道:“尊下想必是昆仑莫掌门了?”莫临渊道:“正是莫某。”张莺莺这便道:“此中缘由并不复杂,琅琊山腰之事,我犹在场。当时我与这位沈大侠一同所见,那许少通借机行事,倏然而来夺走了《洛图经》,又飘然而去。至后杨副教追赶上去。那许少通轻功尤为了得,当世只怕少有人及。不信可问问这位杨副教便知。”莫临渊道:“杨副教,昆仑与奉天教虽不曾往来,也没甚过节。请你据实说一句,张姑娘所言真假如何?”杨不凡道:“不错,确是如此。”
张莺莺委实想不到,他会如此痛快说出来,还以为他必定严加推口。暗道:“这杨不凡说出来,只怕又有甚么诡计,不可不防。”莫临渊又道:“看来莫某倒是冤枉了丐帮,实在不该。”但他心头只挂念着经书之事,也不与丐帮说话,又问道:“张姑娘,莫某冒昧请诉,姑娘怎好证明手中经书不假。”
张莺莺便道:“许少通的轻功,敝教无人能及。幸得敝教门人弟子遍及西域,又是暗加查探,这才寻到他的踪迹。合四**王之力,这才击退他,抢回了洛图经。至于如何证明此书,小女子确是没有办法。”莫临渊道:“莫某再问一句。”张莺莺道:“莫掌门,请讲。”莫临渊道:“既是真书,贵教又怎会轻易拿出来。”他这话才问到其中关键,只需稍有不通,谁人也不会信她。
张莺莺道:“洛图奇书,堪称一个奇字。家父曾研习许久,始终不得要领。本想多花上几年,也该会分晓一些。只是事出突然,听闻武林传闻《洛图经》在丐帮手中,今日又遇上这等事。家父曾十分敬仰丐帮上任帮主,说他‘大义凛然,义薄云天,堪为大丈夫。’不忍见丐帮因奇书一事,为天下武林同道所迫,这才命小女携书前来,化解子虚乌有一说。再者,也借着这机会与天下英雄共观之,或有人解开其中莫大机密。”莫临渊点一点头,再无话说。
杨不凡听她说完,心中自想:“明教确是弟子众多,看她说得十分在理,也没甚么破绽。说不定洛图经真给明教夺取了。”贺南天忽然道:“张姑娘,此书可否借贺某一观。”张莺莺晃了晃书,狡黠一笑,道:“非是小女子不愿,只是人心不仁,委实不愿冒险相借。”贺南天望一眼杨不凡,两人眼神相对,已有了分寸。又道:“张姑娘,咱们做个交易如何?”张莺莺眼珠一转,道:“说来听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