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人凤见着那白衣人飘然而去,暗道:“本以为这人也算得好汉,岂知也是贪生怕死之辈。”也不会理会他,仍旧瞧着下面五人。
那两个黑衣人见他离开一阵,这才道:“你三人何以如此简单的事也办砸了,莫非不将家中老小放在心上?”那高者摇头道:“二位,少林二位高僧,悟禅、悟念前几日就已离开,又如何寻得见。”左首黑衣人嘿嘿一笑,道:“少林三大高僧,悟远、悟禅、悟念,其中那悟远乃是现今少林方丈,你三人怎的不去求见?”那高者叹息一声,缓缓道:“自然求见了,只是却给武僧拦住不肯通报,我三人无奈这才折回来。”那矮者忽然道:“二位,我三人已遵从命令拜谒少林寺了,该当放了我三人一家老小罢。”
两个黑衣人相视一眼,笑道:“好罢,既然如此,请三位一同走一遭罢。”说着往北而去。三人听了心中一喜,齐声道:“多谢二位。”说着三人急急跟上去。余人凤心想:“哪里会这般简单。”叫道:“三位小心。”幽幽深夜,冷不防传来这一声,五人皆为之一惊,那三人回过身来瞧,突觉破空声威威作响,却是那黑衣人一刀一剑挥了过来。三人急急后退。左首那黑衣人一剑直刺,那高者原已作了防备,那一剑直接刺空了。高者怒喝道:“二位何必赶尽杀绝。”三人立在一处,小心戒备。黑衣人见偷袭不成,反大笑一声,道:“三位不是要见家中老小么?便在地狱里去寻罢。”说着二人欺身攻来。
三人闻之这话,心中一颤,肝肠寸断,那矮者悲呼一声,叫道:“你们好狠的心哇。”说着不退反进,一足斜踢过去。那汉子与高者得知家人惨死,如何肯依,心知敌不过,也要放手一搏,三人齐齐而上。黑衣人登时心惊,原以为这三人武功差些,不想这不要命的打法甚为威猛。虽可一刀斩过去,只是势必要挨上一拳,这十成功力如何敢用身子来接,是以二人虽有兵刃在手,亦畏手畏脚,不敢硬拼。
余人凤喊了一声,心知已露了踪迹,当下也不再隐藏,施展轻功跳将下去,拔出腰间长剑欲要上去相助。忽觉身后劲风簌簌,一人已自头顶掠过,那人一身白衣,却是适才那白衣人。他身法奇快,赶在余人凤之前已近得黑衣人身侧,双掌避开那兵刃重重拍去。蓦地一剑斜刺过来,他身形一转,轻轻避开。那矮者抓住这空当,使出一拳击在他胸口。黑衣人闷哼一声,倒退数步。另一个黑衣人一见,大为惊骇,知晓今夜讨不得便宜。一刀逼退三人,跳开来,嘴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口哨,扶了那黑衣人急急退去。
那三人如何肯罢休,也不顾这突然出现的两人,发足追了上去。白衣人瞧一眼余人凤,微微惊愕,跟着追上去。跑了不过十来丈,转过一个山坡,忽听得几声惨叫。数枝箭自山林中直直射了过来。白衣人飘身避过,再去瞧时,那两个黑衣人早已没了踪影。心想:“他二人只顾赶路,如何得空射箭?定是有人暗中接应,想必是追不上了。”摇一摇头,上前几步去瞧那三人。一探方知早已气绝生亡。透着月光细看,见他三人面上呈乌青之色,定是中了剧毒,才瞬间毙命。不由惋愕叹息一声。
余人凤这时已赶上来,他听得那惨叫声已知不对,上前一瞧心中咯噔一跳。那白衣人立起身来,欲要离开。余人凤横在他身前,冷笑道:“阁下不是走了么?怎的又回来了?”言中颇为责备。
他这时也才瞧清那白衣人的样貌,不过三十多岁,虚胡一撇,高鼻大眼,俊面高髻,亦算得一表人才。白衣人瞧他年纪轻轻,犹带稚气。心道:“这人想必是跟着这三人而来,不知他有甚么目的。”也不理会他的无礼,错开身子就要离去。余人凤身形一闪,又挡在他身前,道:“你还未回答我的话呢。”白衣人微微一笑,道:“甚么话?”余人凤已知他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不由怒气腾腾,冷笑道:“我问你不是离去了么?怎的又回来了?”白衣人奇道:“噫!小兄弟,深更半夜你不在家好好待着,怎的暗中跟着这三人?”
余人凤面上一红,喝道:“谁是小兄弟?”白衣人笑道:“你不过二十来岁,不是小兄弟是甚么?难不成还要我叫你大侠?少侠?”余人凤心道:“不错,我就是少侠。”只是这话他说不出口,哼了一声,道:“未敢请教阁下尊姓大名?怎的三更半夜出现在这荒山野岭?莫非有甚么阴谋诡计?”白衣人道:“在下无意中路过,何来诡计之说?”余人凤眼珠一滑,笑道:“好,那我且问你,怎的放那两个黑衣人离开,却不去追?”白衣人奇道:“他们有人接应,我敌不过自然追不得,何足怪哉!小兄弟,你若不怕送了性命,尽可去追。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告辞了。”说着身形一闪,已自他身侧离开。
余人凤心道:“好个狂人,如此无礼。”心中越想越气人,回身叫道:“且住。”施展轻功追上去,那白衣人并不回头,余人凤伸出右爪往他背心抓去,眼见堪堪得手,那白衣人不知如何行走,硬是差了一分。余人凤更不服气,左爪跟着迎上去。手中触碰到衣料,心中一喜:“这回总算抓住了。”岂知白衣人又跨出一步,那衣料便如鱼儿一般自手中滑出去。余人凤一怔,暗道:“好个白衣人,故意捉弄我不是?”当下也不抓了,施展轻功想抢在前头拦截他。那白衣人不曾回面,似也晓得他心中所想,行得更快几分。余人凤眼见要落在他前头,不想白衣人轻轻踏出便又落空了。余人凤气得大叫。“哪里走。”不再隐藏武功,使了十分内劲追赶上去。那白衣人衣炔飘飘,身法敏捷。总是差了半分。
两人当下一追一赶往少室山而去,不过片刻,已到得少室山脚。那白衣人忽得停下,余人凤心道:“好机会。”双爪齐动,往他后背抓去。白衣人闪身避开,瞧着他笑道:“小兄弟,玩够了没有?”余人凤把头一晃,叫道:“不够,不够,我非抓着你不可。”白衣人道:“倘若抓不着呢?”余人凤一怔,朗声道:“抓不着便抓不着,有甚么干系?”白衣人瞧一眼少室山,沉声道:“小兄弟,你还是快些回家罢,在下确有要事在身。”余人凤笑道:“阁下有何要事,不防说出来听听,说不得在下能帮着忙。”白衣人微微一笑,说道:“好,那我便说了,在下欲要寻几个人,小兄弟能帮着忙么?”余人凤道:“甚么人?”白衣人道:“在下要寻得人便是‘逍遥四君’。”余人凤闻言一惊,心想:“他寻我四人做甚?莫不是故意说来开玩笑?还是他识破了我的身份?”心头种种疑惑,难分难解。白衣人见他愁眉不展,笑道:“如何,小兄弟可识得?”
余人凤念头一转,道:“这四人在江湖里威名赫赫,我自然识得,亦是好友,只是不知阁下寻他四人作甚?”白衣人“噫”了一声,喜道:“小兄弟此话当真?”余人凤更起疑心,点头道:“真若假时假亦真,阁下先说说为何要寻他四人,待后我自会引荐。”白衣人心想:“这人年纪轻轻,如何识得那四位大侠,恐是故意说来骗我的,我又岂会吐露真事。”当下面色一转,阴狠道:“不错,在下与那四人有莫大的仇恨,必要寻到他四人报仇,倘若小兄弟肯为我引荐,我自然感激不尽。”余人凤吃了一惊,暗道:“我四人何时结了这位仇家?”便说道:“他四人行侠仗义,何曾有过仇人?你莫不是说谎来匡我?”白衣人心中一笑,恨恨道:“此等大仇,我何必骗你?小兄弟,倘若你不识得他们,就请快快离开罢。”余人凤寻思一阵,忽得想起那害了二哥的荀伯中来,怒道:“阁下便是那一伙人了?”白衣人并不晓得他说得甚,只应道:“嗯,不错,我便是了。”
余人凤听得他亲口承认,心中惊怒交集,暗道:“好哇,原本我听二哥的话,不去寻你们麻烦,岂知你们今日故意撞上来。苍天有眼,叫我来为二哥报仇雪恨。”倏忽拔出腰间的长剑,喝道:“奸人受死罢。”左足踏出一步,一剑往他胸膛刺去。白衣人微微惊讶,没想到他突然出手攻来,心道:“想必他定把我认作了仇人,这才分外眼红。”侧身避开那一剑。余人凤双足一划,已变换了招式,蓦地去削他肩头。心中已将他当作仇人,手下自不肯半分留情。白衣人见他虽年轻,却有几分功力,也不敢小瞧,一足往他手腕踢去。不料他犹自察觉,踢到一半那剑锋一沉,往腿上刺来。急急收势回避,喝道:“小兄弟,且住手。”余人凤不闻不问,使一招力华山兮,挽个剑花,已自右侧变换到左侧,封他退路。
白衣人急道:“小兄弟误会啦,我是骗你的,快快住手。”余人凤哪里肯听,手中剑花不断,逼得他不能近身。白衣人一阵郁闷,喝道:“小兄弟,你再不住手,莫要怪我不客气了。”余人凤这才叫道:“谢天谢地,盼你不要客气得好,今日咱们两人必有生死之分。”白衣人听他口气,料到他已动了真怒。侧身避开,叫道:“在下得罪了。”身形一转,自他头顶掠过,往他背后而去。余人凤一足斜踢,倏忽转半个圈,一招风云滚动已往那白衣人刺去。这一招专防后背有人偷袭,他自小练习,早已熟记于心。白衣人身躯一震,没料到这精妙的一招,险些给刺中。幸好他身法迅捷,避了开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