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八章 朝闻道夕死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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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个时候的王晓美早已身心俱受创,不仅断了一臂,更是为了庇护门下众人,劳心劳力,连三十岁不到,便早生华发甚至是萌生死志。

袁孟忘不了当时的她看向自己的那种眼神,为了将袁孟送回到现在的时间,未来的王晓美甚至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并且还露出了那放松似的笑容,直言自己太累了。

如果可以,袁孟甚至想让现在的王晓美,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萝莉状态,维持着她那天真懵懂的性情。

这样的话,她就不会想起自己曾经亲手杀掉自己弟弟这件事情,也不会承担起那所谓的“拯救苍生”的重任。

“就这么当个小孩子或许更好吧……”袁孟不禁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喃喃自语说了出来。

王晓美侧过头看向袁孟,疑惑道:“大哥哥你刚刚说什么?”

“咳咳……”袁孟摇头道,“没、没什么。”

虽然对于袁孟这一路上的经常出神的表现而感到疑惑,但王晓美此时更加想要看见的是自己的师父,还有什么事情比回到自己的师门,见到照顾自己、教育自己的师父更加令人激动的呢?

“师父!师父!小美回来啦!”

“师父!你在哪啊?小美还带回来了两个朋友!”

袁孟心事重重地跟在王晓美的身后,他当然知道为何在这宗门之中找不到王晓美的师父,因为此时此刻,王晓美的师父早已不在人间了,王晓美又如何能找到她的师父?

女鬼阿甄环顾左右,嘴上不经意地说道:“你们住的地方不错嘛,小美。”

可王晓美现在却没工夫同阿甄闲谈,而是焦急地跑过一个又一个的地方,寻找着自己的师父,最后却徒劳无功地跑到袁孟面前叫道:“大哥哥,师父呢?师父到底去哪了?师父他如果没什么事情,从来不会离开宗门的!”

袁孟只好说道:“或许他有什么事情外出了一趟吧。”

“外出?可就算是外出,好歹也应该给小美留封书信吧?”王晓美说道。

“这个嘛……”袁孟没办法再继续解释,而是眼珠一转,看向身旁的女鬼阿甄,说道,“对了小美!眼下最要紧的事情,难道不是帮忙超度你这位小伙伴吗?”

“阿甄……”王晓美果然被袁孟给转移开了话题,“阿甄……你真的想要被超度吗?”

女鬼阿甄扭了扭头道:“当然咯,换作是你人不人鬼不鬼地继续呆在这世间,白天害怕阳光,晚上只能作弄人取乐,这样千篇一律的生活,我早就生厌啦。”

王晓美犹犹豫豫地说道:“虽、虽然小美也学过如何超度恶鬼啦……可是如今师父不在,我怕我的水平不够,出了差错……”

女鬼阿甄反而笑道:“出了差错又怎么样?总不会让我再死一次吧?”

“后果严重的话,或许真会魂飞魄散哦。”王晓美提醒道。

女鬼阿甄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如果死在你手上的话,魂飞魄散我也认了!总好过一直过着孤魂野鬼的生活吧?”

王晓美连忙摆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其实你也可以待在我们的宗门里,你也看见啦,在这里面,你是不必害怕白日的阳光,可以自由地在这里生活啊。”

女鬼阿甄听见这番话,心里先是一喜,甚至忍不住挥手拍向王晓美的肩膀,可等到她的手掌穿过王晓美的身体时,她才终于明白,人鬼殊途,就算她再怎么逗留在人间,事实也不会得到任何改变。

“算了,我如今唯一的愿望只想早早摆脱这具鬼魂之躯,小美,你能够帮我吗?”

看见女鬼阿甄流露出的真情与无助,萝莉状态的王晓美顿时便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十分不舍。

还是袁孟劝慰了许久,王晓美才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哭声,按照以前师父所教的方法,升坛作法。

女鬼阿甄身死之后,其灵魂一直寄宿在这本初中语文课本中,所以王晓美作法的对象自然也就成了这本书,虽然作法的过程看起来颇为严肃,然而王晓美此时仍旧是十岁模样的小萝莉,作法对象又是语文课本。

如果让外人看见,恐怕只会以为这小姑娘为了逃课,想办法将教科书给烧掉。

只不过,尽管王晓美一丝不苟地作法,但终究想到这个即将消散在人世间的鬼魂是自己童年时的伙伴,所以作法时竟出现意外,本来应该被超度往生的女鬼阿甄,竟被卷进了时空乱流,与她一同消失的还有那本初中语文课本。

王晓美愧疚难当地哭道:“阿甄!阿甄!你在哪里啊!”

袁孟目睹此景,也只能叹道:“事已至此,小美,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呜呜呜……”

至于甄紫在被卷进时间乱流中后,重新回到初中时代,则又是另外一番故事了。

袁孟见处理完这些事情后,终于按照未来王晓美的指示,带着如今的王晓美来到宗门中的地下室,这里保存着天师道历代掌门的本命魂牌,而王晓美的本命魂牌自然也在其中。

王晓美惊讶于大哥哥竟然知道连自己都没有来过的地方,但心中也没有太多疑惑,只是问道:“大哥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袁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小美,能把你的手给我吗?”

“哦哦。”

王晓美连忙朝袁孟递向她那只稚嫩可爱的小手。

袁孟有些于心不忍,他知道如果让现在的王晓美重新恢复记忆,就是让她再次肩负起拯救世界的重任,很有可能再次回到既定的命运轨迹。

可就在袁孟犹豫不决的时候,王晓美却主动地握住了袁孟的手掌,并抬头向他嘿嘿一笑:“大哥哥,你是怕黑吗?别怕,有小美陪着你哦。”

袁孟愕然的瞬间,终于明白推动命运的往往不只是他一个人,走向那条道路,也是王晓美自己的选择。

误打误撞的王晓美很快通过袁孟掌心中的印迹,获得了未来的她所领悟的《太上忘情篇》的全部心得。

于此同时,地下室中属于王晓美的本命魂牌也散发出一阵雾蒙蒙的光芒,包围住王晓美,在这阵迷雾中,袁孟看见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而这其中的画面竟然全都是王晓美的亲身经历!

“原来本命魂牌就相当于记忆的一个副本么?”袁孟喃喃道。

实际上,本命魂牌的作用要大的多,只要王晓美没有魂飞魄散,靠着本命魂牌都能够复活。

在迷雾中的王晓美,渐渐找回了自己曾经的记忆,身体也恢复了曾经的大小。然而袁孟却因为这迷雾中展现出的东西,而感到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因为他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画面!

红绿灯前,初次来到大城市的王晓美并没有躲避车辆的警觉,而就在她要被撞上的那一刻,一只手忽然将她推开,令王晓美躲开了厄运,取而代之的,则是伸出援手之人被车撞飞十几米远……

“我……已经死了?”袁孟喃喃道。

没错,画面中救下王晓美的正是袁孟本人!被车撞飞后,袁孟已经躺在血泊中,已经没有任何生息,然而现在的他却是实实在在地站在这里,这又是为什么!?

恢复原状的王晓美侧头看了一眼袁孟,清冷的声音一如往昔:“你都看见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晓美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能让人死而复生的力量,是什么?”

袁孟感觉自己脑袋闪过一道霹雳:“是愿望!难道说小爱……”

王晓美点了点头道:“没错,她才是青谊中学最开始的一任魔法少女。”

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太过突如其来,袁孟直接愣在了原地。

然而这还没完,王晓美继续说道:“另外,当初你妹妹的消失,并非其他原因,而是师父兵解前所为。”

“什么!?”

王晓美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继续说道:“师父本来能有机会渡劫飞升,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完成天师道传承几百年的责任。”

袁孟已经捏紧了拳头,直视向王晓美:“那又到底是什么?”

“师父早在十六年前就发现了世界不对劲,并且预言了一位会给世界带来绝望的魔王会在十六年后复苏。所以他在兵解之前,刻下了一道符箓,这一道符箓能够将一切危机都扼杀在摇篮里。

而我下山后的任务,便是用这道符箓河底抹灭掉这个人的所有存在。”

袁孟不可置信地说道:“所以……这个所谓的魔王,是小爱?”

王晓美不答反问道:“还记得你穿越到未来时候的事情么?那个时候的我,说你早已叛变,投靠了魔王,难道你没有想过,以你的为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能让人甘心抛弃整个世界,选择堕落到地狱中去?”

袁孟的脸色剧烈的变化起来,因为他知道王晓美所说的话没有错,能让他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唯一合理的解释就——那个魔王正是小爱!

袁孟感觉自己浑身都失去了力气,他无力地问道:“那你现在又要去抹灭掉小爱的存在么?”

王晓美摇头道:“不会了,还有一个办法,还有一个办法不必牺牲袁萌爱也能拯救世界。”

袁孟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究竟是什么!?只要能让小爱活在这个世界,你让我做什么都好!”

王晓美难得地对着袁孟展颜一笑:“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接下来是属于我天师道的职责了,咱们出来这么久,是时候回去了。”

两人没有在龙虎山逗留多久,而是靠着王晓美的道术,没过一会儿便回到了青谊中学。

担忧许久的袁萌爱见到自己哥哥回来,也终于放下心来,同时也对从萝莉状态一下子恢复原样的王晓美而感到惊奇。

没曾想,两人刚一回来,魔宠也想闻到了小鱼干的味道一样,摇着尾巴,凑到王晓美的跟前说道:“我听说你最近好像受了重创,失去法力了是不是?怎么样,要不要投靠我的麾下,许愿成为魔法少女呀?”

袁孟刚想反驳魔宠,表示王晓美已经恢复了全部功力,甚至得到未来的自己帮助,此刻的王晓美说不定还比以前的自己更加强大呢!

但袁孟还没有开口,便本王晓美给拦了下来。

魔宠见状,心中觉得有戏,继续说道:“你那什么天师道不是要斩妖除魔么?没有法力怎么行呢?对不对?所以许愿吧!只要许愿,一切都好说,嘿嘿!”

令袁孟没想到的是,王晓美居然真的答应了魔宠的要求,表示愿意许愿成为魔法少女。

而袁孟的阻止,对于王晓美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最后王晓美还是签订契约,成为了下一任的魔法少女。

魔宠完成契约后哈哈大笑:“终于完成,主人!我终于能够重新复活你了!”

原来魔宠做的所有一切事情,不过是想将少女们美好的愿望作为复活魔王的祭品,而王晓美的愿望则是最后一份,眼前大事已成,它便再也不用装作是什么帮少女们许愿的好好先生,而是将自己恶魔本相暴露无疑!

只是,它却也没想到,王晓美根本就没有失去力量,相反,她通过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时所观察到的愿力,加上自己修炼而来的法力,写就了天下第一大的符箓。

她将以身化为符箓,永远封锁着里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联系,从今往后,什么恶灵,魔鬼,统统再也不能窜到现实世界中作恶。

袁孟目睹着一切,双眼含泪,他这才明白过来王晓美口中所说的属于天师道的职责,究竟是什么。

“小美……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朝闻道,夕死可矣。”

然而,袁孟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身后,袁萌爱的瞳孔忽然变得犹如鲜血一般红艳,舔了舔嘴唇后,轻轻说道:“以身化为天道?有点意思。”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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