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林又宅,虽然刚开始说起自己的故事时,脸上犹带着一丝不自觉的笑容,但越说到后面,笑容却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面无表情地陈述着自己的往事。
“我看见X和别人的聊天内容中,他将我描绘成一个小丑的模样,他说,接近我只不过是想知道我这个怪人每天都捧着手机干什么,他还说,我这样脑袋瓜不算聪明的人,竟然还妄想成为什么网络黑客,每天都在网上看有关破解之类的东西,一点都不像个女生等等等等。”
即使是宁彩这般迟钝的女生,听到这里也不禁坐起身叫道:“什么!那个家伙接近你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可恶了!”
宁彩的叫声不禁引起了另一端喻紫的同仇敌忾,她也坐起身拍床道:“没错!阿宅,那个男的叫什么名字?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过去!敢欺负我的姐妹,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然而喻紫这番话说完,宁彩和林又宅同时转头盯向她,林又宅更是恼羞成怒地叫道:“好哇!原来阿紫你没有睡着!竟然偷听我和彩姐的小秘密!”
喻紫见自己暴露,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那啥……虽然我躺在床上了,但也没有说过自己睡着了嘛,不对!这不重要,阿宅,快告诉我这个X究竟是谁!我们去给你报仇!”
宁彩同意喻紫的话,点头道:“阿紫说的没错,阿宅,那个X究竟是谁?现在在什么学校?”
林又宅苦笑道:“不必这样啦彩姐,阿紫。我讲这些事出来,只是想给彩姐提个醒,是你自己问我的恋爱经历的诶,如果不是你问起,我早就忘了这些啦,算啦,这些事就当一个教训吧,彩姐你也是,不要太轻易相信那个袁孟哦。”
“老袁啊……”宁彩语气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此时,寝室里唯一一个还闭着眼睛的湘静轻声说道:“其实……阿宅,你心里还是喜欢着那个X吧?”
“哪、哪有!”林又宅立马反驳。
湘静却叹道:“否则的话,你提起他就不会是这副语气了。”
“语气?我只是很正常的语气啊。”
湘静却说:“你的语气缅怀中带着一丝遗憾,一点儿也不想被人伤害过的样子。”
林又宅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回道:“我想……最开始的X接触我的时候,并没有像他聊天记录中写的那样,是别有用心的吧?我能够感觉的到的,真的,就算是神态、话语这些能够作假,但当初他和我聊天时,那闪闪发光的双眼是不会作假的,他是欣赏我,甚至是喜欢我的。
只不过……当外界的流言蜚语汹涌而来的时候,他选择的是放弃我,重新与班级的其余学生和好罢了。”
“唉……”
宁彩少见的深深地叹了口气。
所谓的恋爱在她听来实在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即使阿宅已经将她曾经的伤心往事讲了出来,宁彩却依旧难有共鸣,她只是想,倘若袁孟敢这样对她的话,早就不知道挨她多少拳头了。
宁彩忽然感慨道:“毕业后……你们会去哪里呢?”
“毕业?”
宁彩突然的话题转移,令其余三个女生有些猝不及防,首先回答的是喻紫,她毫不犹豫地说道:“彩姐去哪我就去哪!”
林又宅的回答很简单:“大概是宅在家里玩手机吧。”
湘静则是沉默不语,在四姐妹中,她看起来是最可靠,最稳重的一员,不管在玲北发生任何事,她都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可是湘静此刻却迷茫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以湘静的能力,即使是身处玲北,考上大学也并非难事,虽然职业高中的升学途径,最后也只是前往大专进修,她迷茫的绝对不是前路如何走,而是她们四姐妹分散后,她该何去何从。
宁彩笑道:“看来静静才是我们中最弱的一个嘛!不过喻紫你别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什么叫跟着我,你自己就没点梦想吗?”
喻紫很干脆地回道:“没有。”
湘静问道:“彩姐,你毕业后想要做什么?”
“我啊……”宁彩眯着眼睛说了起来,“我会继续留在玲北,成为玲北的守望者。在这所学校里,不需要老师,不需要领导,有那么一大群孩子在校园里玩笑打闹就够了。而我呢,就待那废弃工地深处。我职务就是在那守望,要是哪个孩子往‘施工重地,闲人免进’这块牌子里跑过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是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做个玲北的守望者。”
喻紫听完后,愣了半晌,才回道:“彩姐……你的意思是你要留级?”
林又宅捂嘴笑道:“彩姐分明就是想说自己毕不了业,一直会待在玲北嘛!说那么一大串话干嘛,差点唬住我们了。”
湘静也不禁莞尔一笑:“如果彩姐一直留在玲北,那我也一直呆在玲北。”
喻紫脑筋比较直,她直接问道:“难道你们不长大吗?总要离开学校的啊。”
林又宅毫不犹豫地回道:“不长大,一直呆在学校!”
湘静也赞同道:“没错,不长大!”
可此时的宁彩却不再出声,真正能够做到不长大的只有她自己罢了,因为她是魔法少女啊,可是湘静喻紫还有林又宅,她们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如果宁彩要选择一直留在玲北,那么她必须改变所有人的记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自己的这三个姐妹。
想象一下,宁彩会一直在这间寝室里待着,但剩余三个床位的主人却会不断的替换,湘静喻紫林又宅三人会离开,但或许会有湘吵喻蓝林现充再次和她成为姐妹。
一想到这里,宁彩便觉得一种深入骨髓般的孤独感揪住了她的心,没有人会真正记得自己,没有人真正了解自己想要什么,她只能用成为玲北的守望者这样的话来麻痹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