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是谁?你喜欢的另一个男人是谁?”
低沉愠怒的声音突然响起,阮清歌吓得心脏骤停。她慌慌张张地伸手向前抓去,却只能抓到一团空气。
温锦言已经知道答案了,见她张嘴要开口,暴跳如雷地吼道:“你不要说!”他步履不稳地打开车门,绝尘而去。
“江枫,现在你满意了吧?”门关上的那刻,阮清歌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
那天晚上,她没有收到温锦言的晚安短信。
她有种深深的惶恐,她和温锦言大概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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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冷空气南下,连一向暖和的深城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冬天到了。
从剑道馆出来后,温锦言看到宁南星拿出一条蓝灰格子的羊绒围巾围在脖子上。虽然是手工编织,但是每针每线密实而整齐,简直比机器做得还精巧,一点都不亚于专柜摆放的高档品。
这样巧夺天工的技法,十有八~九是出自阮清歌之手。而且做的如此精致,想必她一定是花了很多心血吧?
这个可恨的女人给宁南星织了一条围巾,却什么都没有做给他。果然她待南星就是和自己不一样!温锦言又气又恼,一股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着。
“锦言,不好意思,昨晚老爷子突然发病,我们全家都去了医院看望他。”宁南星解释着他缺席的原因。
温锦言缓了缓声音,关切道:“老爷子现在身体怎么样?”
“老人家的老毛病,已经好很多了。”宁南星领着他来到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询问着昨晚纪念派对的情况。
温锦言像是机器一样,宁南星问一句,他就答一句,神情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宁南星是生意人,情商非常高,知道他心中有事,就终止了这个话题。他抿了一口咖啡,从口袋拿出手帕摁了摁嘴角,最后将目光落在松竹刺绣上。他拿指腹顺着针脚的纹路抚摸着那翠绿的松竹,动作轻柔得好像在抚摸一件易破碎的珍品。
“是清歌绣的吗?”温锦言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上了锈,说出的每个音节都磨矬在一起。
难怪阮清歌那时一直在拒绝他,难怪她一再坚持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原来她说的都是真话!温锦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剧烈地沸腾,整个人似乎被拧着疼。他居然成了史上最可怜的冤大头,接受一个盲女,甚至还心甘情愿地成为她孩子的新爸爸。原来到头来他只是她用来报复江枫的棋子,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扮深情!
“哦。”宁南星脸上仍是笑笑的,只是眼里闪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遗憾。
温锦言摩挲着白瓷杯的杯壁,端起白瓷杯,吹了吹咖啡的热气,不紧不慢抿了一口。“南星,你之前说有喜欢的女人,那个女人是清歌吗?”他觉得自己的双手在发抖,声音在发颤,可他仍勉力强撑着,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点。
宁南星惊讶地抬起琥珀色的眸子,望着对面的好友,想了一会儿,大大方方地承认:“是的。我原来是想追她,可是清歌对我妈说她喜欢的人是你。所以我只能放弃了。”
温锦言借口肚子不舒服去了趟洗手间。他把手放在水龙头下,不停地拿水泼着脸,让冰冷的液体冷却自己发热的眼眶。
抬起头,镜子中映出来的是一个凄凉又可笑的自己。他的好朋友,他的女朋友……
明明他们郎有情妾有意,本来会在一起,可自己却硬生生成了插足他们之间的第三者。温锦言心中已是说不出的苦涩和愧疚。他调整好情绪,回到位置上,郑重地道歉:“南星,对不起,如果我早点看出你对她的感情,就不会让你帮我追她。我真的太自私了。”
宁南星拍了下他的肩膀,回忆着往事:“锦言,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如果我们爱上同一个女人该怎么办?你说你大我几个月,是兄长,就得让给弟弟。”
“可你说因为是好哥们,所以更要公平竞争。”温锦言望着眉目柔和的宁南星,生生对自己生出了几分厌恶。不知道宁南星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听着他和阮清歌恋爱的甜蜜和苦恼。对于总是热心肠出主意的宁南星,温锦言觉得自惭形秽。
“锦言,你不要感到抱歉,我们是好兄弟,不必计较那么多。”宁南星扬起唇角,只是这笑容多少有点苦涩,“更何况清歌喜欢的人是你。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谈的话题几乎都是你。所以我诚心地、衷心地祝福你们。”
温锦言还想说什么,可是喉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似的,干涩得发不出一个音节。此时此刻的他,卑微得就像一粒尘埃。他觉得好笑,觉得憋屈,觉得痛苦。为什么时至今日,他还留恋着那段建立在欺骗上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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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凛,肆虐着深城。来上班的人都裹紧了外套,哆哆嗦嗦地跳进了办公大楼。
温锦言打开总监办公室,就见阮清歌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听到声响,阮清歌立即站了起来,努力绽放出一个微笑。
“出去!”
温锦言声色俱厉,吓得倪好手一抖。手中的热咖啡溅了出来,烫得他龇牙咧嘴。倪好暗叹不妙,连忙寻了个借口出去,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阮清歌放在身侧的十指拢了起来,柔声说:“锦言,你不接我的电话,所以我想当面跟你解释下。”
温锦言薄唇紧抿,下颚的线条绷得紧紧的。他一步步散漫地朝她走了过去,可就是这副闲散的姿态,却让人感受到了沉闷的压迫感和窒息感。
“解释什么?你心里想的事我全部都知道了!利用我的感情很好玩吗?阮清歌,你他妈的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子,一个冤大头!”温锦言抓起她的手腕,语气越发的狠戾,“你不是喜欢南星吗?那就走啊,去和他在一起!我绝不拦你!”
话虽如此,扣住她手腕的指尖却收的更紧了,那力道重得像是要把她捏碎似的。阮清歌吃痛地皱起眉头,越发诚恳地说:“我承认我之前是对南星有好感,可是在我心里的那个人一直是你。我承认和你交往的动机不纯,可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你。锦言,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
温锦言放开她的手,就在阮清歌觉得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温锦言打了内线电话,让秘书进来送客。
“不用了。我自己走。”阮清歌心绪大乱,即便有酥酥在前领路,她还是不慎撞到了茶几的桌脚。她疼得倒吸一口气,强行忍耐着,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这一天,阮清歌全在走神,笔在手中握了好久,却什么都没画出来。
姜可可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向欧力发了条短信——娘娘被打进冷宫了,小欧子是不是开心得想放鞭炮?
没多久,欧力回了——boss已经很久没在会议上发火了,一定是娘娘害的!!!我就说嘛,他们不会久的~~~~~~~~~~~~~~~~~~~~~~~
姜可可仿佛看到了,那一个个销~魂的波浪号全都活了起来,在幸灾乐祸地跳草裙舞。见总监来到设计部收稿子,她赶紧出声提醒阮清歌。
阮清歌猛然回过神,翻着桌面,翻着抽屉,翻着包,到处寻找着要上交的设计稿。
她设计的是一件宝蓝色的灯笼袖针织衫,下面是一条宝蓝底印着浅蓝太阳花的伞裙。
温锦言看了一下,直接揉成一团,不客气地朝她砸了过去:“你脑袋里都是浆糊吗?画的是什么鬼东西?freya做的是女装,不是童装!你是想被调去童装部?做不来印花就不要勉强,省的让人看笑话!”
阮清歌在他毫不留情的批评中,难过地低下了头。她的眼中有泪光在闪,却倔强地把泪意逼回去。
歆姐在一旁替曾经的学生说好话:“总监,虽然花样很简单,但蛮有童趣的。清歌也是想寻求突破。”歆姐想起阮清歌做的一款上衣,橘黄白相间的编织麻棉做衣前身,背后拼接白色风琴褶皱雪纺,既清新又舒适。歆姐很有把握,这款上衣会在定稿会上通过,成为明年的新款。
温锦言没再多说,继续和歆姐查阅设计师们的稿件。
下班后,温锦言走到地下停车场取车,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女人一只狗。他刻意控制自己的脚步声,还是被阮清歌听出来了。
“锦言,我们需要聊一聊。”阮清歌伸手去摸索他。
“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温锦言钻进车前,又愤愤然地叫道,“阮清歌,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已经完了!你要是还有自尊心,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倒车镜里,温锦言看到了,阮清歌用失去焦距的眼睛木然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身影凝结着挥之不去的悲痛和哀伤。
他的手重重地敲了下方向盘,车子飞快地往前开去,直至,再也看不见那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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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万家超市正在做感恩节活动,人来人往,异常火爆。宁南星在超市巡视期间,听到人群爆发一阵骚乱声。助理匆匆跑过来报告:“三少,有个中年女性晕倒了。”
“快,准备用超市的车送她去医院!”宁南星拨开人群,见到那个女人时,愣了一下。
宁南星认得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阮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