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正邪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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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行在幽深的树林,只觉寒风料峭,便都闭紧了嘴不说话。

萧潇微微侧脸,看着身旁男子那掩了一切的鬼面,眸色暗了暗,轻轻开口:“你究竟是谁?”

枫兰邪略一迟滞,只当做没听懂,语带笑意:“我是枫兰邪啊……还能是谁?”

萧潇的声音渐冷:“你是一个天生的戏子。”

枫兰邪的眼中流过一丝复杂的光,却不再说话,气氛一时僵住。

萧潇不死心,再次开口:“你究竟经历过什么?”

枫兰邪长叹口气:“你呢?你就不是天生的戏子了么……你的前世,又经历了什么?”

萧潇一怔,她的前世是她心底永远的痛,看来枫兰邪亦是啊……

萧潇闭紧了嘴巴,不再开口,枫兰邪不愿说,那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埋葬在他的心里,说到底,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

“过去的事,我早已忘了。”许久之后,枫兰邪突然冒出一句,声音低沉。

萧潇缄默,耳边唯有寒风呼啸。

……

“尹公子!”沐月湘看到进入的枫兰邪,站起身来。

枫兰邪进入屋中站在一旁,萧潇从门外进入,看到沐月湘,心中长舒一口气,却冷下脸色,缓缓摘下斗笠。

“你是……冰儿姐姐!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的头发……你的眼睛……”沐月湘仔细看了萧潇几眼,惊叫出声。

“冰儿!”沐天泽等人也倏地站起,惊骇不已,云烟云影早已拔出剑来,挡在沐天泽身前。

萧潇冷着一张面孔,声音也冰凉入骨:“我不是令狐冰,我是萧潇,血澜山庄三护法。”

沐天泽自然不信,又惊又骇,声音颤抖:“冰儿……你竟真的投了血澜山庄!还,还血冥诀大成!”

“我说了,我不是令狐冰!”萧潇的声音陡然狠厉起来。

“你,你明明就是令狐冰!”阎止溪大骇,指着萧潇的手指不住地颤抖。

“令狐冰三年前就死了……”萧潇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又微微扬起音调,“怎么,没见过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众人震惊了半晌,眼前这个冰冷淡漠的女子哪里像温婉可人的令狐冰?只怕她说的就是事实!原来这半年来的一切都是君未澜的计谋!

众人呆在当场,难以接受,这一模一样的脸庞,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眼前的女子,竟能血冥诀大成!魔尊再世,江湖必将掀起腥风血雨!

阎止溪看向枫兰邪,声音颤抖不已:“尹公子……你为何要带这魔教妖女来?她会杀了我们!”

“魔教?”萧潇露出了嘲讽的笑意,“血澜山庄什么时候害过你们?铭剑山庄落魄至此是谁做的?沐千影是谁杀的?!”

众人一震,低下头来。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让我告诉你们!口中说着仁义道德就是正,行事不循规蹈矩就是邪!血澜山庄十八年前杀了很多人是吗?一群自诩替天行道的人打上别人家门口,还不许别人反抗,就是你们所谓的正吗?!同是江湖中人,手上的鲜血,谁比谁少!”

众人听得萧潇的话皆是抬不起头来。是啊!他们说血澜山庄是魔教,但是他们这些正道人,杀的人真的就少了吗?

萧潇一声冷笑:“从始至终,害你们的是正义凛然美誉天下的贺任秋,救你们的是手染鲜血人人唾骂的君未澜!”

“你,你说什么?……”沐天泽全身颤抖,“救我们的明明是尹门主……”

“我该说你什么好?迂腐,还是蠢笨!?是啊……你们不知道,你们眼中的尹门主,就是血澜山庄的四护法枫兰邪!”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众人张大了嘴巴,齐齐望向站在一旁的枫兰邪,完全不敢相信。

“你的意思是说……暗影门是血澜山庄的?!”云烟最先反应过来。

“你觉得呢?若不是君未澜的命令,你以为你们还能站在这里?!只怕早就做了贺任秋的剑下鬼!”萧潇目光凛冽,斜了一眼众人,拂袖而去,她总要给他们接受的时间。

不想一直静立一旁的沐月湘竟直接追出:“姐姐——”

萧潇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只看到一脸坚定的沐月湘。

“我知道姐姐不是坏人,”沐月湘轻轻开口,眼中还是有一丝胆怯,她不知眼前冷冰冰的女子能否答应她的请求,“贺任秋杀了哥哥,我一定要为哥哥报仇!请姐姐让我加入血澜山庄吧,就算是做个丫鬟也好,只求姐姐帮我杀了贺任秋!”

萧潇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她没想到沐月湘这个爱哭闹的小丫头竟有如此血性,竟能如此快地就接受现实,看着她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当下只淡淡道:“贺任秋早晚要死,你还是先劝劝你那顽固不化的爹吧。”

沐月湘知道萧潇这是答应了她,抿嘴一笑,声音坚定:“我会说服他。

……

枫兰邪从房中走出,与萧潇并肩而行,声音含笑:“没想到你嘴皮子还挺厉害的嘛……”

萧潇撅了撅嘴:“我这是气急了嘛,沐天泽那个老古董,要不是他,沐千影也不会死了!”

“哦?”枫兰邪挑起眉。

“噢,我忘了告诉你。”萧潇一拍脑门,将殷绍的话又说了一遍。

“原来令狐冰不是自杀……”枫兰邪也吃了一惊。

“可不是?如果当初沐天泽硬气一点,不让沐千影娶贺芊芊,现在也不会这样了。”

“若不是这样,那你也不会来这里了,是吗?”

萧潇没想到枫兰邪会这样说,稍稍犹豫了一下:“那样说不定我还不会死了呢……”

“那也遇不到我们了……”枫兰邪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强求不来的。”

命数,又是命数!萧潇不由得想起君未澜来,若是依命数,那君未澜岂不是必死无疑?萧潇敛了眉头,看向枫兰邪:“我才不信什么命数!我只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它若是想压在我的头上,我就把它降服!”

枫兰邪一凛,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小丫头,竟有这般气魄,当下哑然。

萧潇知道自己吓了枫兰邪一跳,一想起君未澜的身体她就忍不住着急,只能低了头:“无月在哪?我想见见他。”

“他……应该还在‘鬼门关’吧。”

“鬼门关?!”萧潇一惊,难道萧无月死了?

枫兰邪笑笑:“‘鬼门关’是暗影门训练杀手的地方,是一座九层高塔,每一层都有数量和实力不等的敌人,只有一路杀上塔顶,取到信物才能出来。”

萧潇皱起眉头:“那里面危险吗?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自然是有,能出来的人十中无一。”

萧潇大骇,一把扯住枫兰邪的衣袖:“性命攸关的事情,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

枫兰邪严肃起来:“不经过这样的训练,怎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到真正执行任务的时候,任何一个小小的纰漏都是致命的!”

萧潇只觉一阵目眩,十中无一的生存率,萧无月真的能安然出来么?当下便冷了脸色:“那地方在哪?!我要去外面等着!”

枫兰邪没想到萧潇会这样记挂萧无月,只能随手招来一个守卫:“带她去‘鬼门关’。”

萧潇跟在守卫身后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若是无月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枫兰邪一滞,萧无月对她来说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超过了他们在古墓里的患难之情?看着萧潇的背影,他只感到心痛无比。

……

“湘儿!你去做什么了?!”沐天泽见沐月湘回来,快步迎上。刚刚沐月湘追着那魔女而去,只让他吓了一身冷汗。

沐月湘看着一脸担忧的老父,声音平静:“我去找了那位姐姐。”

“什么?!你……”

“我请求加入血澜山庄。”沐月湘打断了沐天泽的话。

“你!”沐天泽大惊,阎止溪也瞪大了双目,快步上前:“湘儿,你这是做何?!我们怎能与那魔教一路,自堕邪道!”

“不要这样说……”沐月湘露出悲哀的神情,声音却坚定无比,“爹,阎叔叔,你们想想,贺任秋是怎么对我们的,君未澜又是怎么对我们的?我们被冤枉,被唾骂,哥哥也惨死!连我们几个的命也都是君未澜救下的啊。我分不清什么正道与邪道,我只知道好人和坏人,我们做的是对的事情,跟的是善良的人,这就够了,正与邪,究竟有什么分别?”

“湘儿……”沐天泽想要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他根本无法反驳,只能低了头。

阎止溪亦然,他活了这么多年,只觉脑子都僵化了,时时以正义自居,却根本从未考虑过对错,说到底,看得最清楚的都是这些孩子啊……沐千影最先反抗,他不认为那是错,有仇必报是江湖人的习性,但要牵扯到魔教,就难以接受了,现在看看沐月湘,只觉他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都傻得可怜,他们已经被天下人看做魔教了,还在这里固执地抱着正道人的心态,实在是可笑。

阎止溪长叹一口气:“那位……姑娘,她说了什么?”

沐月湘听阎止溪不再叫萧潇魔女,心知她的阎叔叔已经从心底开始变了,面上浮起一丝笑意:“那位姐姐很好,她会帮我们报仇的。”

沐天泽看着他唯一剩下的女儿,心中苦涩,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失踪,一个离世,他一个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又能做什么呢?只能随孩子闹了。

面上只露出苦笑:“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

“爹,谢谢你……”沐月湘看着老父,露出会心的笑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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