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把山庄解散了?!”萧潇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君未澜与穆鸿,直接从椅子上跳起。
“你的魔劫耽误不得,只能如此。”君未澜淡淡。
萧潇低下了头,若不是她,血澜山庄怎会解散?!她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别人都是为心爱的男子赴汤蹈火,她却害得他一无所有。
君未澜看着萧潇一脸难过的表情,轻抬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小傻瓜,一个人都没死呢,怎么能说解散?不过是扔了个空壳罢了。”
“可是山庄好漂亮的,就这么扔了……浪费好多银子呢……”
君未澜失笑:“我名下产业众多,只钱庄就十几个,还能饿死你不成?”
萧潇一脸无奈,感情人家是金主来着,一点都不心疼。仔细想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家都好好的,丢个空壳还真没什么。不过好歹是五十多年的基业,君未澜嘴上不说,心里定不好受吧。
萧潇长叹一口气:“那我们去哪儿?西陵城汇合,难道去天山?”
“去天山以西的千绝谷,找我师父。”君未澜轻轻开口。
“你还有师父?”萧潇一脸好奇。
“当然,他是我祖母的故交,亦是剑圣黎峰的旧友。”
“这么厉害……”萧潇捂住张大的嘴巴。
“我的剑术便是跟他学的,毒药是习于师娘,说起来,风宫耀还是我的师弟。”
“那个冰块脸……是你师弟?!”萧潇瞪大了眼睛。
君未澜一脸好笑:“没错,他比我晚一年入谷,在我十三岁时与我一起出谷,共同打理山庄。”
“这样啊……不管他了,大家都好好的就行了,去哪儿都无所谓,”萧潇轻轻说道,再次开口,“江雪想与我们一起走,可以么?”说完便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君未澜,江雪亦然。
君未澜怎能不知江雪对穆鸿的心思?只温柔一笑:“自然可以。”
……
七日转瞬即逝,今日就是萧潇渡劫的日子。
此时,萧潇、君未澜和江雪三人围坐地上,手掌交接。萧潇和君未澜相交的指上皆划开一道血口。
江雪闭上眼睛,催动内力,缓缓注入萧潇与君未澜的体内,很快就察觉到君未澜体内的蛊虫所在,便提起内力引导蛊虫移向萧潇。
穆鸿站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三人,手心里满是冷汗,这个过程实在是太过诡异,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生怕出了什么纰漏。过了约有一刻钟,便看到那个小小的蛊虫从君未澜伤口上爬出,而那原本金色的蛊虫竟然带上了淡淡的粉色。
蛊虫爬下君未澜的手指,移到萧潇手上,找到血口便钻了进去。
君未澜和江雪睁开眼睛放下手来,走到一旁看向仍闭目的萧潇,皆是一脸凝重,而君未澜的脸色,则苍白得像纸一般。
穆鸿心中一紧,他知道从今日起,主上便只余半年性命了,只想得心中万分悲凄。
“走吧,不要打扰到萧潇。”君未澜轻声开口,穆鸿和江雪点了点头,三人便一起出了竹楼,在院中静静等待。
看着君未澜苍白的脸色,穆鸿眼含哀伤,终是忍不住:“主上……这样真的值得么……”
君未澜看了江雪一眼,转向穆鸿淡淡道:“你早晚会知道的……已经做了的事就不要后悔,何况我们就要去千绝谷,本尊的师娘或许会有办法吧……”
两人的对话只听得江雪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君未澜还没来得及阻拦,穆鸿便已说出:“用了无情秘法,主上只余半年性命了……”
“你……你们怎么不告诉我?!”江雪瞪大了眼睛,又想起萧潇对她说过那心悸的话,眼里满是惊慌,“萧潇她不是看过那秘法,为什么……为什么?!”
眼看着穆鸿说出,君未澜也不再开口,只有穆鸿声音沙哑:“那秘法是我重写的……”
竟是如此!他们为了隐瞒,竟然连秘法都换了!江雪站也站不稳,连退几步,前世的回忆如决堤的水涌上心头:“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萧潇若是知道了,定会伤心死的!”
君未澜轻叹:“若是告诉了你,你能守住秘密吗?到时她必定不肯渡劫,死的就是她了啊……”
江雪咬了咬下唇,再也忍不住,直接吼了出来:“你们男人都这样自以为是!你把她的命看得比自己的重要,她难道就不是了吗?!本来说不定可以有其他办法的,你们就这样选了死路!”说着竟泪水刷刷而下,转身跑开。
“这……”君未澜和穆鸿着实被吓了一跳,僵在那里惊诧不已,这个一向柔柔弱弱的女子怎的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君未澜担心她自己跑掉出事,便对穆鸿使了个眼色:“快去看看……”
“嗯……”穆鸿皱了眉头,追上前去。
穆鸿跑进树林,远远就看见坐在溪水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江雪,快步走过去想要拍拍她的背,又碍于男女有别,只好在她身旁坐下,却又不知要如何安慰女子,只能轻轻开口:“别哭了……”
江雪微微抬头,泪水还是难以止住。穆鸿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小脸,不知怎么竟感觉一阵心疼,被那泪光粼粼的大眼睛看着,只觉浑身不自在,语气也生硬起来:“有,有什么事就与我说说吧。”
江雪看着眼前扭捏不自在的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就不会把肩膀借人家靠一下吗?!”
说完不待穆鸿反应过来就把头靠在他肩窝上。
穆鸿一惊,只觉得靠着他的身子又暖又软,还有淡淡的清香,直惹得他身体僵直,像个木棍一般,推开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又想起萧潇主动亲吻主上的一幕,慌乱开口:“你、你们异世的女子都这么大胆吗……”说完便感觉说错了话,急急忙忙弥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江雪听着穆鸿慌乱不已的话,淡淡一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呃,好……”穆鸿赶忙应下,可耳根的赤红却怎么都褪不去,只听得耳畔传来轻柔的声音——
“从前有一个名震一方的富贾,他有一个女儿,虽然她家很富有,衣食无缺,可她爹娘却没有时间照顾她,碍于她家的势力,女孩一个朋友也没有,做什么都是自己一个人。她的爹娘就找了个侍卫照顾她的起居,保护她的安全,两个年轻人日久生情,相互爱慕。直到有一天,一群亡命之徒觊觎女孩家的钱财,将女孩和她的侍卫一同抓住,关在一个废弃的房屋,威胁她的爹娘,还在女孩身上放了一个兵器,那个兵器只要离开人的身体就会瞬间致人于死地,而且一个时辰之内如果逃不掉它亦会启动。”
“什么兵器竟如此厉害?”穆鸿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
江雪犹豫了一下,她要怎么说计时*?只能开口:“我们异世的东西,和你们这里有很多不同……”
穆鸿会意:“对不起,你继续说吧……”
江雪微微点头:“女孩十分害怕,侍卫就一边磨着捆住手脚的绳子一边安慰女孩,还有三十秒,不,还有很短很短的时间那个兵器就要启动,侍卫才将绳子解开,却没有帮女孩解开。然后,他亲吻了女孩,一把拿过放在女孩身上的兵器,对女孩说‘我愿为你付出一切’,随后就头也不回地破窗而出。女孩大声喊‘不!’,撕心裂肺,却因为手脚被捆不能追出。那一瞬间,女孩只能听见自己那沙哑至极的吼叫和心碎的声音。”
“这个侍卫很伟大也很聪明,不解开绳子救了女孩,他自己却可以为心爱的人付出生命……”穆鸿听得心中一阵难过,垂下眼角。
“不!他是很伟大,但绝不聪明!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人!你知道那一刻女孩的感受吗?!万念俱灰,锥心泣血!”
穆鸿一震,低下了头,声音低沉:“后来呢?那个女孩……”
“后来……女孩死了,自己撞破了额头……就死了……”江雪低下声音,渐渐平淡下来。
穆鸿的手指微微颤抖:“那个女孩……是你吗?”
“没错,就是我。”江雪坦然。
“对、对不起……”穆鸿声音沙哑,抬起颤抖的手臂悬了许久,终是搂住了江雪的肩。
江雪一阵好笑:“又不是你的错,你说对不起做什么?”顿了顿又放低声音,“已经两年了,我早就放下了……毕竟是前世的事情,都是回忆罢了……”
穆鸿垂下眼眸,眸里阴暗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雪长叹一口气:“你们男人都感觉那样很伟大,却不知最后受伤的永远是女人……萧潇她……我真的好担心。”
树林外,一个红衣身影默默伫立,看着不远处相拥的两人,耳边仍回荡着江雪的话,字字诛心,宛若雷鸣,而他的指甲早已深深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滴落下,染红了一片土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