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谦,进来准备一下,等下随朕出宫。”半月之期已到,楚离轩一早就开始准备出宫。
“皇上,您当真要去?那个萧姑娘还不知是敌是友,这样贸然出宫,太危险了。”卫谦自然要以楚离轩的安全为重,此时就算话再难听也要说出。
“你没有失忆,不知道这种痛苦,那个刺客是朕的十一皇弟,另一个人想必也是朕的兄弟,他们能恨朕恨到以命相搏,朕实在想不通,你也知道,每当朕询问母后那段记忆,她总是含糊其词。萧姑娘你还不了解吗?她一向快言快语,她上次说朕的皇位是用不义手段得来的,恐怕是真,这件事朕若是弄不明白,没心情做别的事。”
“那还是多带一些人马吧,萧姑娘的武功……臣自认不敌。”卫谦看阻止不了楚离轩出宫,只能如此建议,虽说他心底不认为多带些人能有什么用,但最起码要有底气一些。
楚离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上次母后深夜来此,定是得到了消息,只怕青龙卫里混入了母后的眼线,朕虽然是皇帝,但这么多年对母后的决策都不能反驳,无论是好是坏,这皇帝当的……”楚离轩说着,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卫谦悚然一惊,他心知楚离轩想的是什么,这些年太后在宫中都是一手遮天,虽说楚离轩是皇帝,但朝中的权臣都是太后一手提拔的,真正属于楚离轩的心腹很少,楚离轩刚刚没说出的话,恐怕就是想说他只是个傀儡皇帝。
卫谦能做楚离轩的心腹,自然不只是侍卫那么简单,朝廷中的那些事他也都是一清二楚,虽然他进宫较晚,但日夜守护在楚离轩身边,他心知这对母子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和谐,暗中的势力之争从来就没停止过,只可惜太后年轻时身为淑妃就很得先帝欢心,那时就积攒了不少势力,楚离轩这个年轻的皇帝,终究是差了一头。
卫谦叹了口气:“不论太后娘娘对您如何,她终究是您的生母,断不会害您性命,皇上您为何要相信那些江湖中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朕怕他们加害,他们又何尝不怕朕?毕竟天衍从建朝以来都与江湖门派互不往来,论底气,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莫非还能与一个王朝作对?”楚离轩顿了顿,“何况萧姑娘和她那夫君……都是聪明人,他们才不会为了我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给自己添麻烦,若不是我那十一皇弟是萧姑娘认的弟弟,她定不会管我的闲事,单是这次见面,若他们觉得有什么不妥,想来也不会去。”
“皇上您这是打定注意要铤而走险了?”卫谦面露担忧。
“连这点勇气都无还谈什么治理天下?朕意已决,不必再劝阻了。”楚离轩怎能不知此去危险重重?但为了得知真相,他甘愿拼一把,何况当初萧潇一个女子都敢孤身一人深入皇宫,他若是退缩,岂不是连一个女子都比不上?
“那皇上需要臣带些什么?”卫谦不再劝阻,主子的命令就是他的全部,就算是送死,他也不会犹豫。
楚离轩轻叹口气:“带上传国玉玺。”
“皇上!传国玉玺怎能离开皇宫?!”卫谦大惊失色。
“朕让你带你就带,这次恐怕用得上,”楚离轩摸了摸腰间可调动死士的虎符,取下来递给卫谦,“让朕的死士化装成普通百姓,先去埋伏在千金赌坊附近,不要走漏了风声。”
卫谦听楚离轩这样说,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想通多带些人,但就算是在赌坊附近恐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吧……
楚离轩一眼就看出卫谦在想什么,便低声开口:“你以为朕带这些死士是为了防萧姑娘他们?”
“这……臣愚钝,难道皇上不是?”卫谦一脸茫然。
楚离轩笑而不语,目光却向正和殿旁阴暗的树林里撇了撇。
卫谦自然看到树丛里那影影绰绰的人影,心头一惊,当即开口:“皇上,他们是……?”
“从半月之前就在那儿了,母后连这青龙卫里的人都不信了。”楚离轩语气里带着嘲讽。
卫谦面色阴狠起来:“既然他们鬼鬼祟祟,微臣将他们当刺客拿下,他们也无话可说。”
“别,”楚离轩挥手制止,“就让他们看着,让他们知道朕出宫。”
“皇上,您打算……”
“连你都能看出八年前的事与母后有关,朕这次前去萧姑娘他们定也做了万全准备,比起快意恩仇的江湖,这宫廷才让朕寒心啊——”楚离轩轻叹口气,“如若可以,朕愿借他们之手逼迫母后退居后宫,不问前朝政事,这些死士,不过从旁协助罢了。”
卫谦心头狂跳,不知该说什么好,楚离轩一向以软弱示人,宫中人都心知太后才是这朝堂的真正主导,现在这只温顺的“小猫”终于要露出他的“獠牙”了。
……
“太后娘娘,微臣有事禀报。”眼看着楚离轩和卫谦离开正和殿,向东华门行去,这个青龙卫赶忙跑去向太后禀报。
“他出宫了是吧……”太后幽幽开口。
“太后娘娘您……”听到太后知道这消息,这个青龙卫疑惑起来。
“哀家早就派人盯着他了,哀家这皇儿,未免太不让人省心了,”太后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哀家所做的事都是为了他,他怎么就不能理解哀家的苦心?”
“皇上天资聪颖,他总会明白的。”身为下人他只能如是说。
“罢了罢了,严律,你那些手下可有被他察觉?”太后向身旁的侍官发问。
“回禀太后娘娘,皇上并未察觉。”他的手下还一直跟着楚离轩,若是楚离轩发现,只怕早就撕破了脸,现在楚离轩和卫谦有说有笑地走着,完全是不知情的模样。
“那就好,你说他是从东华门出去的,还只带了卫谦一人?”
“是。”严律恭敬开口。
“备好轿辇,哀家要出宫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严律一惊:“娘娘这样不妥吧,皇上从前也时常出宫游玩,这样轻松不过是散心吧。”
“哼!”太后冷哼一声,“你不了解哀家这皇儿,他可是一直提防着哀家呢,从前他出宫怎会不带侍卫?他恐怕发现了……”太后冷眼看向这报信的青龙卫。
“他这次出宫还不知道要见什么人呢……”太后继续开口,“别是那晚的刺客才好——”
严律皱了皱眉:“太后娘娘,要不要把御林军带上?”
太后犹豫了一下:“虽说他还没那胆子对哀家做什么,但那些刺客可不能不防,就让他们远远跟着吧,别惊动了皇帝就是。”
严律垂首:“微臣这就去准备。”
……
“怎么样?他们还跟着吗?”楚离轩摇着折扇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与卫谦说着闲话,却突然冒出一句。
卫谦装作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眼角的余光便看到人群中那几个躲躲闪闪的身影,回过头来,低声开口:“还在。”
“该是把他们甩下的时候了……”楚离轩悠悠开口,还是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
卫谦不明白了:“公子,您不是要引出……”
“我去了哪儿,她早晚会知道,现在我们总要为计划腾出点时间,我的记忆,也总要听听,”楚离轩一笑,“她喜欢跟着我,就让她在这里多转几圈吧——”
“公子您真的肯定她会跟出来?”卫谦完全摸不透楚离轩的心思,除非祭天这种大事太后会出宫,他怎么都无法相信太后会亲自跟踪他们。
“你就看着好了,我特地不带青龙卫,就是为了让她知道我发现了她做的手脚,这样反常地出宫,她怎会不跟着?何况上次那绳子……只怕她早已看见,只是不说罢了。”
卫谦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他越来越看不清楚离轩了,这个年轻的皇帝在宫中一直表现平平,对太后马首是瞻,也唯有在出宫之后眸里才会流露出他看不懂的光芒,楚离轩,其实一直都是在扮猪吃虎罢了。
“这里什么时候新开了个玉器馆?进去看看——”楚离轩走了一会儿,突见一家新开的玉器馆,赶忙唤了卫谦走进。
“皇上进那玉器店了,我们要不要跟上?”跟踪楚离轩的几人眼看着他进了店里,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便开了口。
“你傻啊,你怕皇上看不见我们?”另一个人赶忙拉住他。
“那我们不盯着能行吗?”
“他又不是进去就不出来了,我们远远看着就是了,这太后也不知怎么想的,皇上出来散散心也是常有的事,还非要让我们跟着汇报。”
“这些大人物的心思谁能猜着?”还有一个人干脆在路旁台阶上坐下,“说风就是雨的,到最后累的都是我们,还要像做贼一样。”
“也是,他好不容易停一会儿,我们歇歇再说。”
“也不知他最后会去哪儿,据说太后的轿辇都在东华门摆好了,就等着我们回去呢。”几个人闲着无事,干脆聊起天来,眼睛却一直瞅着玉器馆门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