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星一边喝着秘书小陈给他泡的咖啡,一边看着这小说,时不时地露出微笑,这让时不时会注意一下她老板的秘书小陈很是诧异。小陈怎么也不相信她所看到的,她在这工作三年,居然看到她的老板笑了,真实地笑了。
肖星的确笑了,他头一次卸下了他的保护色,毫无防备地笑了,这个笑阳光得无与伦比,就好像是教堂里慈祥的神父对于每一个主的信徒的微笑一样,安详,善良,潇洒,云淡风清。
“咳,咳,恩。。。。”肖星终于注意到了在偷看自己的秘书,肖星又披上了那层保护色,保护他脆弱内心的保护色,“小陈,有什么事么?”
“额,没事,没什么事,就想问问您需不需要再续上一杯咖啡。”小陈找出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来掩盖自己的尴尬,不过她脸色绯红已经出卖了她。
“恩,给我续上一杯吧。”肖星也同样很尴尬,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秘书的尴尬。肖星跟这个秘书之间,根本没有那种办公室潜规则,彼此之间也就是秘书泡咖啡给老板,还有把文件给老板签签,除此之外,肖星和这个秘书小陈真的没说过其他的话。
有这么个笑话,美女秘书吴某对她的老板刘总说她怀孕了,刘总说他已经结扎了。然后吴某愣了愣说她是开玩笑的,刘总也笑了笑说他是开玩笑的,事实证明让事情再悠一会效果会更好。老板和女秘书的关系,在人们的眼中,总有那么种见不得人的暧昧,制服诱惑,办公室恋情,日久生情,各种暧昧。
甚至,连美女秘书小陈都已经做好了被潜规则的准备,甚至她还幻想着能否一鼓作气拿下自己的老板,从此山鸡飞上枝头做凤凰,做个豪门少奶奶,出入上流社会。只是这个老板肖星迟迟不见动静,基本当她不存在,这让这个对自己美貌学历很自信的女人感到很受伤。如果让小陈知道,两年工作下来,这个老板居然只知道她姓陈,还不知道她叫什么,那小陈毫无疑问会吐血的。
“难道他是个玻璃?”秘书小陈在见识过肖星对其他美女也毫无动静的表现后在心里如此揣测,只是可惜她不敢把这个问题当着老板的面问出来。若是小陈真的问出来,恐怕这份月薪上万的工作就泡汤了。
话说回来,即使美女秘书小陈没有做成豪门少奶奶,她这份工作做得还是蛮开心的,工作悠闲,休息时间多,工资够花,尤其她还是老板的喉舌,走到哪,任何人都会客客气气地对她。
美女秘书小陈把新的一杯咖啡摆上了肖星的老板桌,她还趁机偷看了下肖星电脑上的内容,她很好奇是什么能让自己这个死人脸的老板笑的那么开心。毫无疑问,她成功了,她瞥到了肖星正在看的内容,于是她芳心暗喜地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看她老板正在看的内容。
“鑫仔,回来一趟,你大伯心肌梗塞去世了。”李妈打来了这么个电话,将正在无止境地享受二人世界的李鑫和袁静茹两人浪漫打断。李鑫歉意地看了袁静茹一眼,然后对着电话说道:“好的!我尽快回去一趟。”
“我大伯去世了,我得回去看看。”李鑫依旧还是笑笑看着袁静茹,“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啊,前几天我还看见他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哎。。。。”
在李鑫的印象里,他的大伯是那种什么事都不管的人,因为有个异常厉害的媳妇,喜欢现能干的媳妇。所以他大伯干脆就什么事都不跟这个媳妇争,成天就到处闲逛,抽着土烟,貌似很潇洒,其实就连他的儿子媳妇都不怎么看得起他,因为他们不理解为什么堂堂一个男子汉会被自己的媳妇欺负到这个份上。
这就是妥协到极致的后果,正是因为看到自己的大伯过得如此不幸福,所以李鑫选择了倔强,不管如何都要倔强下去,哪怕是父母的流泪,也要倔强下去。李鑫不想勉强自己,勉强自己做份事业,勉强自己在父母为他考虑的安排下找了个像大婶这样的所谓跟自己性格互补的女人。若不是有大伯这么个前车之鉴,或许李鑫真的会像他大伯一样生活,活的没一点尊严,活在一个没什么人理解他的世界,真是活的生不如死。
所谓的性格互补,是那么的荒唐可笑,又不是一个工作团队,又不是要去追求个工作效率,连结婚都被赋予这样那样的功利性,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妥协过度的下场,就是被人安排过度的生活和命运,卑微到了极致。宁愿高傲地孤独死,也不愿意卑微地恋爱。有时找不到合适的,会因为寂寞,会因为认命,而找个事业上能性格互补的伴侣,似乎在投机,似乎在自暴自弃,总之这样总会换来晚景凄凉,换来百年孤独。
“你也一起去看看么?”李鑫向袁静茹问道,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其实他不怎么想带袁静茹去,因为他知道去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葬礼是很尴尬的一件事。
“算了,你认都不认识他。你就在这好好看家吧,我大伯对我很有点意义,所以我想去看看他。”李鑫温柔地亲吻了袁静茹的额头,又跟她拥抱了下。再然后李鑫穿上薄薄的衬衫,走出了小窝,不久后二手小货车发出了引擎发动的轰鸣声。
李鑫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妥协的那些日子,自己曾经叛逆的那些日子。从李鑫刚刚升入高中的时候,李鑫才开始正视自己的人生,不再混混沌沌地去做个乖乖仔,他想要过庄子那样的生活。没错,就是庄子式的生活,恬淡,安然,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或梦或醉,快意,潇洒。
原本李鑫也打算像肖星那样妥协的,他也不忍心看到自己的父母失望落泪,他也不忍心在其他亲戚面前没有面子。但是李鑫看到了自己的前车之鉴,他的大伯,那个已经成家但是却游离在家庭之外的人,有了自己一份事业但却非常不开心,却还是比一无所有的平凡人还一无所有,还要凄惨。
所以李鑫看到了这个大伯的生活以后,他选择了反抗,选择了叛逆,倔强地叛逆到底。终于李鑫成功地叛逃了父母给他设定的发展路线,他成功地活出了自己的味道,成功地拥有了一个真正能懂他爱他的女人袁静茹,他成功地幸福了,他感觉到他的生活很舒适。
这一路上,李鑫思绪颇多,既为大伯的悲惨一生感到悲痛,也为自己反抗之后的幸福感到庆幸。若是李鑫当初选择了孝顺,选择了妥协,或许今天他就坐在某个公司的董事长位置上,或许他娶了另外一个漂亮女人,另外一个不懂他但是跟他性格所谓互补的女人,或许他就沿着他大伯的足迹一路悲惨地走下去。
“一个人独自在漆黑的夜里奔跑
这样的感觉 压得我不知怎么才好
一个人在爱人与被爱中苦恼
这样的事情 并不是每个人都碰得到
我并不知道 我做得不好
我并不在乎 我做了多少
啊哼 啊哼
一个人在理想与现实中跌倒
这样的创伤 要多久才能医得好
一个人在现代与传统中寻找
怎样的答案 才能让大家都觉得好
我并不知道 我做得不好
我并不在乎 我做了多少
啊哼 啊哼
一个人独自在漆黑的夜里奔跑
这样的感觉 压得我不知怎么才好
一个人在爱人与被爱中苦恼
这样的事情 并不是每个人都碰得到
一个人在理想与现实中跌倒
这样的创伤 要多久才能医得好
一个人在现代与传统中寻找
怎样的答案 才能让大家都觉得好
一个人
一个人
一个人”
李鑫就在车里一边开着车一边敲打着方向盘大声唱着这首歌,李宗盛的《一个人》。没有伴奏,没有观众,任由这声音在山间盘桓中游荡,任由他是否传进其他人的耳朵里,亦或者心里。
如果是其他人的葬礼,或许李鑫还真的不会想去,比如某些不太熟的表哥,比如某些叔叔阿姨之类的,更比如父母以前单位的同事,但是他大伯的葬礼,这是李鑫想去的。
心肌梗塞,一个死亡率很高的疾病,一个由过劳、情绪激动、大出血、休克、脱水、外科手术或严重心律失常等因素诱导的疾病,在一个什么事都不做的平日里清心寡欲的人身上发生,显得那么滑稽。李鑫他大伯的死亡原因,出乎除了李鑫以外所有人的预料,不是因为他抽劣质烟诱发的肺癌之类的疾病,只是一个在他们看来很遥远的心肌梗塞。
他过劳么?他退休以后从未做过任何一点劳动,哪怕是扶一根家里的扫把。他情绪激动么?他老婆在他身边总是用最恶毒的语言埋汰他,他也始终不当回事。至于大出血、休克、脱水、外科手术或严重心律失常,他从未有过。
因为他把一切疲惫,一切不满意,都深埋在自己的内心深处,除了他侄子李鑫,谁也不能发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