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心诀!”随着青酒的施展的这声道术,离阵像散开的迷雾般消失无踪,连同无极八卦阵一起。随着散开的迷雾出现在三人眼前的还是他们来时的那条长街,栩栩如生的泥塑以及那轮绿色的圆月。
净心诀不过是道家最基础的道术,驱邪清心,拨云见日,没想到此时派上了用场,更没想到这幻象中的无极八卦阵都有这么大的威力。青酒感慨,还是人外有人,比起师叔来,他还远远不如,不过经此一阵,倒是颇有所得。
“小道长,别发呆了,快来看看这些人站的方位有没有什么讲究?”风随意朝他招手。
青酒摇了摇头,“这种站位看起来好熟悉,但我……想不起来。”
“小道长,马上就天亮了!你也想变成这些泥塑吗!拜托你了,好好想想!”风随意真是操碎了心,心里不由得又腹诽起了疯道士。好好一个道士,不在山上待着,非要来城里,来城里就算了还非要把一个城都给算计了,而且为什么偏偏是桂方城呢?
“锵!”是剑出鞘之声。青、风两人看向舟怀剑,却已来不及阻止他的举动,他竟是一剑劈开了面前的泥塑。风随意本想说什么,却被接下来的发展堵住了嘴。
只见被剑劈开的泥塑转瞬便化为乌有,但地上却冒出一截嫩绿的新芽。舟怀剑接二连三劈开了剩下的泥塑,剑势疾如风,约莫一柱香时间,地上的泥塑便都被新芽取代了。
“我想起来了,这原先应该是树的位置,而这些树的种法又构成了一种风水——斫龙,斫龙风水可以山河之灵捍卫墓葬,可是……”
“小道士你就别卖关子了。”
“这些树的朝向都是反的。这么看来,此处应该是个大凶之风水,也不该叫斫龙……对了,这是养龙!以此地的灵气养出一条龙来,所以这座城和城里的人,皆是为了为另一个人造运,指点此术之人绝非善类!可是要是师叔做的话……”
“不是疯道士,他原是想破此处风水,才叫城里人将桂花树统统砍掉,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竟成了这般模样。”风随意接道,看向天边的月亮,面色不由有些沉重。
舟怀剑也注意到天上的月亮,竟是一抹皎白,倒显得柔和了,仿佛这就是个普通的月夜。
青酒反应过来,“我们刚刚还在幻术中!”
“是啊,也不知现在是不是真的出来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道家什么时候还修幻术了?”
“这,应该不是师叔的手笔。”青酒沉吟道。
就在他们疑惑中,地上新芽却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了起来,一棵又一棵的桂花树从他们身边冒出,只是不见桂花。
“夜半三更,小心火烛!”
“走水了走水了!”
他们耳边突然冒出嘈杂的人声,接着身边也多出许多人,只是那些人却对他们视若无睹,纷纷提着能装水的物什,冲着城中央跑去。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跟了过去。
那些人冲进一幢精致的府邸,门匾上书城主府三个大字,且远远可见丛丛黑烟与吓人的火光从中冒出。众人前仆后继地将水浇进火里,不多时,火熄灭了,眼前的场景也随着火光消失了。
不及三人反应,他们又出现在了一处显然是女子闺房的地方,前面有一方铜镜,一女童正坐于镜前,他们离得并不是很近,看不清镜中人的脸。
“啪嚓!”是镜子碎掉的声音,两旁婢女不慌不忙地收拾起来地上碎片,显然已不是第一次应对这种事了。
“娘!娘亲!呜呜呜啊!”
一美妇人凭空出现,揽着女童安慰,“乖啊,我的阿浱是最漂亮的,阿浱不要哭啦!”
“娘亲你骗我!娘亲你骗我!”女童挣扎着,他们终于从妇人的臂弯中看清了那张脸,是一张半边都布满可怖的烧伤疤痕的脸。
“娘亲怎么会骗你呢,好了,阿浱,不要哭了,娘听说你爹在接见贵客,那是个会变戏法的贵客呢,娘亲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女童点点头,妇人牵着女童出了房门,眼前的场景又变了。
这回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棵尚未开花的桂花树,以及桂花树下的两人,一个是已长开的女童,另一个则是带着一张布满不知名花纹面具的黑衣女子。
“师父,我成功了。”少女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完美无缺的脸,丝毫没有疤痕存在过的痕迹。
面具女子点点头。
少女见她师父没多大反应,也不在意,另起头道:“师父,您十年前安排种下的桂花树快长成了呢。”
“是啊,要开花了。”
“师父,怎么会这样,我的脸,我的脸!”
一旁的面具女子看着信鸽传来的消息,抿紧的嘴唇泄露出消息的严重性。许久,少女停止了叫嚷,面具女子也烧掉了纸条,方才道:“我教你的大幻象术,源于道家术法,本质却截然相反。大幻象术发动必要献祭!你只是学会了,有什么用?”
“献祭……献祭?”少女呢喃着。
“以血为祭,你自己想吧,什么事情都需要代价。”面具女子的口气比以往都重,过了一会,她才平静下来,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口气:“我有事要出城一趟,此去不知何时还,你且替我看好这些花。”
一只雪白的兔子埋头草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直到一只手讲它提起来。兔子蹬着两条小短腿,却是螳臂当车,只能任由那只手将它放在地上,它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主场,瞬间就跳了起来,只是跳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在原地踏步,那双红色眼珠盛满了疑惑。
手在地上画着阵法,就差最后一笔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你这阵法画错了。”
“谁!”女子抬起头来,就见树枝上蹲着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男子,他举着一只“替天行道”的幡,腰间露出一面古旧的八卦盘,留着两撇小胡子,给清秀的面容添了几分滑稽。
“嘿嘿,我呀?我叫灵祸。”
“我不是问你这个,你来此地做甚?”
灵祸指了指地上阵法,“你画错了。”他捡起地上树枝在当中添了几笔,“福祸相依,春暖花开。”竟是把女子的死阵逆转成了生阵,地上野花冒出头来,兔子欢快地嬉戏其中。
女子忍不住笑了,这些花像变戏法一样,她看向眼前之人,“你究竟是……啊,不要看,你不要看啊!”女子慌忙捂住脸,她忘了刚刚她想着要来抓兔子享受久违的“美丽”,所以取下了脸上面具这回事,如今在这个人眼中看见自己这般模样,她觉得好生难过,一时间眼泪居然止不住。
“诶,你别哭呀!你笑起来真好看,仿佛城中的桂花都开了。”
“呜呜呜呜……你在说什么呀,城中的桂花本来就都开了啊,只是师父,师父却还没有回来。”女子抬起头来,泪珠挂满面颊,那微红的眼睛竟是与刚刚的兔子颇为相似。
“你师父?是教你这个阵法的人吗?”
“呜呜……嗯。”
“这样啊……好了,别哭了,你看。”灵祸凭空画了个符咒,竟将城中大半桂花都聚来了,那些桂花凝成一个面具,被他送给了面前女子。
“谢谢你,你是神仙吗?”
“我呀,我只是一个道士。”灵祸笑着说。
但在女子心中,他就是她的神仙。
PS:来,让我们走进疯道士的“感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