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劲风袭来,直逼江面桥上之人,其中白衣少年纵身向前,春风化雨般散去这一击,看向出手之人——正是之前追杀他们的百鬼夜行中未出手的那人,一身黑衣,目如沉水。业原火和牛鬼在其两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白衣少年扬起清朗之声,“在下舟怀剑,敢问阁下名号?”
那人看向他,又好似没在看他,兀自叹了口气,才道:“现在走,还来得及。”
风随意则先一步应答:“岂有不战而退之理?”舟怀剑听后诧异地看过来,被风随意瞪了回去。
那人不再劝阻,只道:“百鬼夜行,山风。不用记住我的名字,因为这会是你最后一次见我。”说完五指翻飞,数道风如刀刃般飞向舟怀剑,动作快到无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他的武器是什么。
舟怀剑握着在野劈出十字斩,与那人几乎是同时出手,但有眼见的都能看出,舟怀剑还是慢了那人一步的,可能只是很微小的一步,却逼得舟怀剑退了一大步。
风随意有些担忧,尹琴终开口道:“不要紧,我看这人只使了三分力,舟怀剑应该能挡住他的全力一击。”
倒是轮到风随意诧异了,“你怎么知道?”
“猜的,实在不行不还有我吗?”尹琴终打着哈哈道。
风随意收回眼神,决定专心看舟怀剑与山风比试,心道,这可关乎生死,希望舟怀剑出手别再光是浩然却没有一丝杀气了,不过在舟怀剑一问剑心时,他剑气中的守就有些转变为攻了,二问剑心后的那一招也盛气凌人的,应该没问题吧——突然有些好奇当年孤前辈与如今鹤临仙前辈的往事了,当年的华山论剑究竟发生了什么,孤前辈为何突然隐退,为何剑心一说再不被提及?
回到舟怀剑身上,那一击虽逼得他大退一步,却好歹是挡下了,山风见此,打了个呵欠,嘀咕道,快点结束吧,下一击,便直接用上了全力,这次他的攻击不再有那么快,以至于有些人看清了他手中之物,是细如蛛丝的线,且近乎透明,在阳光下几乎不存在般。那十根线在空中交汇、起舞,将风切割成最锋利的武器,灵活地攻向猎物。这一次只有一道风,却是一道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风。恶鬼面具下的声音毫无温度地说道:“十杀追魂阵。”
舟怀剑感觉到了这风的棘手,挡下一击,它换个方向又能再次袭来,力道丝毫不减,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就快快到他看不见了——这种情况下,他连开启诡目都做不到,可是,又有什么关系,看不见就看不见吧,直接将这一片空气都撕碎不就好了吗?在野!
“长空万里烟华白,青云直上楚天歌。”舟怀剑歌道,那一剑挥出,挥得别样潇洒,一气呵成,当真如青云直上,见长空万里。之前他就算连着使出这两招,也难免有些拖拉,总是感觉不到阿爹说的“一气呵成”,如今总算是做到了。
这才方是“行者剑法”真正的气势啊,行云流水,道法自然。不愧是摆渡客舟行之子。一观剑的白胡子老道喝着凉白开,在心中感慨。正是之前从茶馆离去的那个白胡子老道,如今他又回来了,要了茶馆二楼的一间雅座,悠然自得地从最佳角度观此一战,并在他的白纸上记着什么。
随着舟怀剑的这一剑,竟是生生断了山风两根细线,要不是躲闪及时,说不定还要断更多。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的?也对,既然能从水下上来,难免有什么本事,是他自大了。山风如此一想,不得不认真起来,转头看向业原火,点了点头,业原火心下明了,知山风以一己之力已奈何不了舟怀剑,不如保留力气与她使出那招,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风随意见那两只恶鬼“眉目传情”,知他们是要“放大招”了,用手肘顶了尹琴终一下,悄声道:“你先顶一下?”
“我觉得不用。镜花剑他都挡下来了,这些不足为惧。”
“你未免太相信他了,来者皆是不要命之人,而舟怀剑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容易留三分。”
“你是说他还没出全力?”
“是,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没有出全力。”
“那你怎么知道?我都没看出来。”
因为我能探知气息啊,一个人用尽全力后是什么气息我再清楚不过,自然知道舟怀剑从未用尽全力,他内敛的三分,平常比剑时没什么要紧的,但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就是最致命的弱点。之前破庙中就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他所担忧的难道不是我之前想到的那一点?唉,到时候还是我亲自问问他吧。风随意如是想,嘴上却只道“猜的”,竟是将尹琴终噎得说不出话。
两人将目光重新转回战局。只见山风和业原火对视一眼,山风用那剩下的八根细线勾连成阵,将舟怀剑绕入阵中,业原火挥舞折扇,红莲业火攀上线阵,那细线竟也没断,两者一同构成了火阵,三尺之内皆能感受那灼热。业原火与山风一同念道:“业火无尽,春风又生。”
舟怀剑使出天圆地方,却无可奈何,那火沾上在野,在野瞬间变得滚烫,他运起内功,握紧了在野,转念一想,使出了他在水底悟出的那招:“拨云见日!”这一次风随意看清了那招,原是将气聚集在剑尖,直挥而下,在下的同时气便喷薄而出,碾碎周围一切,此招甚是霸道啊。眼见业火将被斩灭,可山风反应迅速地摆弄细线,竟是在一息之间就变了阵,业火忽暗转明,又朝着舟怀剑肆虐而来。这次舟怀剑躲闪不及,只狼狈挡住火势,喉头涌上一阵腥甜。
“尹琴终!”风随意唤道。
舟怀剑分神道了句:“不用。”将剑横在胸前,聚气于剑锋,默念到:“一法破万法,一剑开万道。”这招其实没有名字,是阿爹一开始就教他的——开剑。所谓开剑,就是将剑气完全释放,无所保留,但此法对剑的损耗着实不小,若不是情况紧急,他也不会出此下策。这一战过后,在野怕不是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在野开剑之势如它主人一般浩荡,那股浩荡直接将风火之阵震碎了,业原火与山风还生生吐出一口黑血。
“怎么会……”业原火不可置信道。
山风按住她的肩膀,耳语道:“看来今天我们要葬身于此了,也好,能与你死在一块。”
业原火转头看他,眼中太多挣扎,最后都化作飞灰,点了点头,又说了句,“我才不想与你死在一块。”
山风轻笑了声,复看向牛鬼,道:“你回去复命吧,我们负责收尾。”
牛鬼咬了咬牙,转身便走,道了句:“再见。”
“会再见的,地府再见。”山风在心里回他,随后双手覆上业原火之手,操纵她舞动,业原火像只提线木偶,跳着最后的凄美舞蹈,七步摇,业火生,红莲绽,万物灰。
“舟怀剑,躲开!”风随意大叫。
舟怀剑听话地向后一跃,同时以剑为伞,终是将将抵挡住这场以生命为舞的“红莲花开”,花开之后,只余绝美的红莲花瓣飘扬,这场战斗也随之落幕,白胡子老道在纸上写下最后一句:红莲埋葬的誓言再无人知晓。
PS:有人要看业原火和山风的番外吗,看的举个手,我——考虑一下?
还有,有人猜到那白胡子老道的身份了吗,无奖竞猜哦,猜不到也不要紧,下一章揭晓。